第24章(第3/4页)

她昨晚上和今天的心情都如云霄飞车般直起直下,又在活动上假面周旋了半天,现在被阳光一晃,只觉得困意汹涌,眼皮一阖就睡了过去。

迈巴赫的一切都是静音的,静谧地开,静谧地降拢挡板,静谧地隔绝海风。

安稳的睡梦中,只隐隐约约听到人声。

“应小姐挺可爱的。”一道稍老的声音。

是谁哼笑了一声,粤语说了一句“妹妹仔”?像是拿她无可奈何。

等再睁开眼时,窗边的风景已经只剩下了海岸线。

绵延不绝的海岸线,蔚蓝色的海岸线,漂浮着帆船游艇的海岸线。

“醒了?”商邵头也未抬,不知道怎么发现的。

他戴上了一副眼镜,正安静地看着一本书。书名陌生,应隐只认识作者黑格尔。

他果然是学哲学的?

“我们去哪儿?”

“回家。”

“回……”应隐顿了一下:“是商先生的家么?”

商邵的目光停在最后几行,淡淡翻过一页后,才“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签完合同后,你也可以当作是你的家。”

应隐没那么别扭,吃饱了撑的去纠正他关于家和房子的定义。

她目光转向车窗外,看了会儿海。

今天天气好,落日在深蓝的浪上熠熠生辉,如铺洒碎金。远处有人在玩冲浪,被快艇拖拽着,拖出长长一道白色浪花。

这样的好景象是感染人的,应隐降下车窗,想要呼吸海边空气。

海风涌入,她一时想起商邵在看书,便匆忙地扭过头去,眸色中似有受惊。

黑发被风吹乱,从她的颈后飘扬起,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拂开。

哗啦啦一阵纸张翻动声,商邵的书果然被她的风翻乱。

“对不起。”她说着,就要升上窗户。

“没关系,开着吧。”

啪的一声,商邵单手合上厚书,继而将之收入到后座的储物格中。

应隐的目光一时之间没有移开。

他不戴眼镜时,给人以一种高深莫测、琢磨不透的深沉感,冷冽,矜贵,高不可攀,被靠近一步都觉得受宠若惊。

现在戴起眼镜,却有一股温文尔雅的味道,不像什么董事长、商人,而像是高校的教授,万年的白衣黑裤,腿比讲台高出一截。上课前,会习惯性地折一段粉笔,一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一边弯腰看一眼教案。写板书时站姿散漫,衬衣下的手臂线条利落结实。

商邵勾了勾唇:“你不是说,你不敢看我么?现在已经超过了五秒。”

应隐如梦初醒,将目光仓促转开,顾左右而言他:“商先生近视么?平常不见你戴眼镜。”

“一点散光,偶尔开会和看书时会戴。”

“明明昨天相亲也戴了。”应隐翻他旧账,不假思索的,像是对他刻意打扮一事有意见。

商邵瞥她一眼,摘下银色眼镜。

修长的食指按下镜腿,他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听说那个姑娘不喜欢戴眼镜的男人。”

应隐一怔,“哦”一声,没说别的,转过脸去继续看海,唇角微微向上抿起。

车子驶过那片著名的帆船港后,沿着海岸线拐了一道弯,驶上一条极为静谧的柏油路。

道路两侧大片大片望不到边际的绿茵地,显然不是市政所能维护到的手笔,因为它们是如此整洁,如此浓翠,每一眼都让人觉得精神新鲜。

沿着柏油路开了五分钟,眼前出现一座白色警卫岗亭,横着停车杆,岗亭旁立一面银色金属立牌,写着:

内部道路,未请勿入。

在停车杆右侧的,则是白色大理石的一面薄墙,墙上挂着简约的锖色铭牌,字迹纤细,一块写着某某大学海洋动物保护所,另一块写着海洋动物繁育基地。

岗亭中的保安穿黑色西服套装,身材高大挺拔如松,耳朵里连着对讲机的耳麦,见车子靠近,鞠下躬来,直到车子驶入。

停车杆自动识别车号,进了门,依然是一望无际的绿茵,远处海面起伏,近处浪卷礁石,偶然有白色沙滩倏然一现,如蚌壳吐珠。

应隐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行驶在一片断崖平原上。

也许是夷平了半座山。谁知道呢。

如此又开了十五分钟,椰林香风,棕榈阔叶,半天没见一人一车,直到来到第二坐岗亭。

这一次可以看到背后有建筑物,不高,仅两三层,但占地面积很广,白色的外墙被海风侵袭出灰色印记,可见有一些年头。

岗亭后有一片小型停车场,应隐可以看到停了十几部车,但并不是豪车,而是寻常人家所能买得起的轿车或SUV。

但车子却没往岗亭去,而是绕过喷泉,拐上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的入口处也立了“内部道路”的警示牌,没有人驻守,但有一整组摄像头高悬在路口上方,给人以强烈而冰冷的威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