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4页)

没人肯放过她,都起哄,手拢嘴边喊道:“应老师,再来一个!”

应隐笑着推辞,被哈萨克妇人牵到空地上,月光拢着,她们带她,于是很多朵花绽放开来,金线秀的缠枝花在夜空下显得浓墨重彩。

跳着跳着,她边笑,边气喘吁吁,想到躁狂发作时,她在客厅里独自一人周而复始地挥鞭跳,眼泪不知不觉滑下来。那时汗水洒满地板,她滑倒,跟腱撕裂般剧痛,她低伏着身嚎啕大哭,为自己失控的精神与身体。

雪被人来人往地踩实,已变得很滑。应隐头晕目眩,脚下一滑,眼看着是要摔倒了,被商邵稳稳扶住。他右手有烟,虽然仓促地丢了,但还是条件反射地用左手去扶。

应隐扑倒在他怀里,右手揿在他掌心,被他托住。

欢闹中,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哼。她仰头,被商邵看见脸上晶莹泪痕。他伸出手,非常习惯性地替她抹掉:“以后要少哭。”

简简单单的一句,应隐鼻腔却蓦然酸楚,破涕为笑地“嗯”一声。

她终于发现商邵左手的领带,记起他的伤。

“俊仪没有带你去包扎?”她托起他那一只手,看见领带上隐约的血色。

“没告诉她,忘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应隐拆开他系得很紧的蝴蝶结,一圈一圈拆开。最后一层,商邵按住她的手:“别拆了。”

早就被血沾住,怕是要带着伤口一起撕裂。

心底的慌张到了脸上,应隐两只掌心都捧着领带与他手:“我带你去找医生,我们有医生……”

“等等。”商邵反牵住她,掌心不能蜷,便只是手指微微勾着,松花绿的领带在两人指尖顺着风扬起来。

“等什么?”应隐不明。

“听到风声了吗?”

应隐凝神听了会儿,确实听到隐约的风声,激荡着,由远及近。

是直升机来了。

所有人都在夜空中仰头看,等着,找着,谁指了一指,嚎了一嗓子:“在那儿!”

黑色云层被月亮照得发白,那架可以进行千公里航行的双发直升机出现在众人视野,悬停一阵,在前方空白雪地上稳当落地。

激荡的风声并未停止,过了一会,第二架直升机也顺利降落。

飞行员打开舱门,径直跳下来,一边摘手套,一边走向商邵汇报道:“一百台油汀耽搁了会儿功夫,分两趟太慢,所以叫了朋友执飞。”

商邵轻颔首,说:“辛苦。”

过了会儿,商先生带了一百台油汀的事就传遍了剧组。众人苦这苦寒久已,一听消息,一边问着真的假的,一边眼里已经放出光彩。罗思量派人帮忙去卸货搬运,一屋两台,有剩的再看着屋子大小调配,十分公正。

俊仪不等飞行员安排,飞一阵跑到直升机下,爬上去把烟花棒和八宝饭翻了出来,抱在怀里。跑过来时,留下踉踉跄跄的一串脚印。

“我去给你蒸!”她跑到应隐跟前,气喘吁吁的,说话间都是白气,“你放心,我锅和蒸布都给你洗干净,一点油烟味都不沾。”跑了两步,扭头回来,把烟花棒塞到应隐怀里,边道:“商先生,你的行李也交给我!”

烟花棒用大红的油面纸包着,数不清多少根,只知道厚厚一捆。商邵抽出一根,递到应隐手里:“现在玩?”

他摸摸兜,没火机,去找人借。

“我有我有我有……”一下子十几个递了出来。

商邵勾起唇角,取了一个,指尖按压,弹起一簇火苗。

“先看医生。”应隐将烟花收回去。

“不急。”商邵握住她的手,将那支纤细的烟花棒伸出来,凑上火苗。

呲的一声,金色火花点亮雪地映照她眼。

快乐只有短暂的十秒。

但通往医务室的路上,商邵一根接一根地帮她点燃,塞她手里。

“不挥?”他问。

应隐一下失笑出声来:“我又不是小女生。”

“不是吗?”商邵侧过眼眸,似笑非笑地问。

应隐用力抿住唇,从后面合抱住他腰,又被他抬起胳膊圈进怀里。两人用这种姿势亲密而别别扭扭地走着。

“就比我大八岁而已……”她嘟囔。

“八岁很多。我在上大学时,你小学才刚毕业。”

“那……我十六岁出道演《漂花》时,你在干什么?”她抬起脸,憧憬地问。

“在干跟现在一样的事,只不过没现在做得好,还在耐心地学。”

那时候还没进董事局,别人叫他小商总,进了公司便是助理总裁,只不过在几个分集团间轮换。他只做事,不开口,拥有一双与如今别无二致的眼,沉如深潭,晦如山霭,旁人说再没见过比他更沉得住气的年轻人。也曾见过一些叔伯介绍的女孩,彬彬有礼按兵不动地喝一小时咖啡,话是特意地少。女孩回去,说商先生很难聊天,不知道怎么讨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