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4/5页)

秽乱宫闱这样的罪名,可实在是谈不上小。

即便他现在是太子殿下,但是一旦这件事被揭露,政事堂这边怎么可能还向着他?

王氏这罪,其实已经证据确凿,并无任何可以辩驳的地方了。

在汝州搜出万两黄金是真,私下藏着军械也是真,豢养私兵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迟迟未曾定罪,是因为王氏毕竟是百年世家,又是太后母族,所以才在政事堂庭审,显出对此事的重视。

傅怀砚脚步顿了顿,随后在上首中坐定,手指撑在下颔处,语气散漫道:“开始吧。”

中书舍人一一讲述了王氏之前犯下的罪状。

这些都是已经证据确凿的了,条条都逻辑缜密,没有任何可以驳斥的地方。

是以王氏族亲每听一句,面上都带着些难言的神色。

收缴家财,流放三千里。

若是太子处理的话,这件事必然是无可更改。

显帝曾说要保下自己一族,现今,其实也只能搏一搏了。

“罪臣私以为,国事当重于家事。”王氏族长缓缓上前一步,跪在众臣面前,“罪臣自知曾做下一些错事,不敢祈求朝官谅解,但是今日庭审,政事堂在上,罪臣还是有一言要谏。”

王氏族长语速很快,几近没有让旁人打断的余地,一字一句道:“罪臣今日所言,但凡一句有假,王氏一族皆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这句誓言下得很重,上京世家皆有些信奉堪舆,凡事都讲究一个忌讳,若不是当真有把握,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毕竟是断子绝孙,氏族都无以为继的重誓。

政事堂的几位官宦瞧了瞧坐在上首的傅怀砚的神色,看着他神色有点儿倦怠,好像是对这件事并无多少兴趣的模样。

也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王氏现在开口说出这样一番话,多半是傍身的筹码。

但是他们现在想要傍身,却实在是难上加难。

所以众臣也都不知晓这王氏到底想说什么,只是瞧着傅怀砚都没开口,这些老臣彼此之间相望一眼,自然也无人出声。

傅怀砚随意拨弄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手持,垂眼对上王氏族长的视线,唇畔抬起。

“族长有话不妨直说。”他轻描淡写地顿了顿,“孤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国事。”

王氏族长听到傅怀砚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心中打了个突。

他犹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罪臣今日所谏之事……关乎太子殿下。”

他倏然抬头看向周围重臣,“太子殿下素来有德,关于这点,阖宫上下皆知,但是这样一个人,却德行有亏,与自己的皇妹有染!”

这话一出,群臣哗然。

几位老臣目光在殿中逡巡,却没有人敢落在傅怀砚身上。

傅怀砚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檀珠。

并无任何惊诧的模样。

王氏族长总觉得这件事有变,但是此时他也并无其他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颤声接着道:“太子失德这件事不仅仅是罪臣知晓,太后与圣上也能作为担保。太后与圣上对太子殿下有舔犊之情,心有余地,并未告知与众,但罪臣作为人臣,知晓社稷在上,所以才一直心中惴惴,总觉得对不起先祖,愧怍于天地。所以今日揭发此事,天地在上,太子殿下此举秽乱宫闱,有违人伦,实在是……不堪太子之任!”

“因为与皇妹有私,还将自己的手足六皇子送到慎司监中磋磨,此事容妃家中也可作为佐证。如此色令智昏戕害手足,如何堪当大任!”

整个殿中骤然无声。

若是王氏一人说出此话还好,但是他话中现在前有太后,后有圣上,政事堂内的人大多知晓太子与圣上不睦,但是这件事……

能出现在政事堂内的人物,哪个不是久经宦海的人精,都能瞧得出来,这件事恐怕如王氏所言,是真的。

王氏此时拿来保命的依仗,太后这段时日的隐而不发,原来就是意在此时发难。

若不是真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来作为保命的筹码。

也是,若是能一举废太子,显帝未必不会因此保下王氏。

纵然有人会受到牵连,但是推到旁支身上去,也是一出釜底抽薪,弃车保帅的好戏。

王氏族长掩面而泣,俨然一副忠君模样,“纵然十一公主傅明楹并非圣上血脉,但名义上仍然是太子之妹,如此行径,实在是——”

“那又如何?”

傅怀砚面色带笑地打断王氏族长的话语,檀珠手持在手中落定。

他姿容昳丽,年轻得有点儿过分,在政事堂的一众老臣之中,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但却没有人小觑这位年轻的储君,能以这样的手腕扫清朝中,架空显帝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他原本姿态闲散地坐在殿中,突然起身,站到王氏族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