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页)

太后瞧了嬷嬷一眼,又对着镜中的自己,“若是只见怀砚,倒是的确不必要这么讲究,只是杳杳现在与以往不同,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前来见哀家,这该有的礼数自然要周全,这孩子家中没什么亲眷,总不能让她觉得轻慢了。”

“况且,这新君眼巴巴地对着人家小姑娘想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哄来的,哀家这个做母后的,哪能在这里出了差错。”

这些话其实也只是戏谑,嬷嬷心下也有些感慨,一边为太后整理着翟衣,一边感怀道:“早前娘娘要为十一公主挑选夫婿的时候,奴婢在旁就看到了当时殿下的神色,当时还疑心自己看错了,后来殿下几次三番都是在公主来之前留下,若说次次都是巧合,也实在说不过去,所以那个时候,奴婢心中也明白了大半。”

“奴婢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这孩子瞧着性子有些冷,娘娘不也曾经担心过,这幼年的时候,偏偏是青灯古佛为伴,怕他一不小心渡了红尘去,堪破了这些,往后也没了人情味,一直到弱冠了,身边都没有个体己人。”

“谁成想,总归是难过美人关。”

太后笑笑,随即也应了声。

殿前的女官匆匆前来,垂首低声道:“陛下与公主现今已经在殿中了。”

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前来见太后娘娘,即便是傅怀砚之前与她说过不必担心,但是明楹还是免不了有些惴惴。

毕竟太后先前还曾处处为她思虑,考虑到她母亲已经早逝,还曾为她相看过人家。

可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先前,他们是人前互不相熟的兄妹,人后却又肌肤相亲。

现今,是以这样的身份,前来拜见太后。

明楹知晓太后为人亲和仁厚,但是这件事,毕竟于太后而言,并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傅怀砚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手指顺着往下,扣住她的指尖,轻声问道:“紧张?”

明楹慌张环顾四周,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提醒道:“这里是长诏宫。”

这是在提醒他,不能在这里动手动脚。

“孤知晓,”傅怀砚低笑,看着明楹,“紧张什么,孤还在身边。”

明楹还没答复,突然看到太后此时正在从耳房之中走出来,身上穿了典仪的时候才会穿的翟衣,隆重至极,行走之时仪态端庄,面上带着平缓的笑。

太后对着站在殿内的明楹轻轻颔首笑道:“杳杳。”

她并未登上高台上的主座,只是走到了明楹的面前,身边跟着的嬷嬷连忙上前,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匣子递给太后。

太后打开,散着淡淡光晕的帛布之中,放着一枚通体无暇的玉镯。

“这是祖上留下来给历代皇后的。一直在哀家手中放了这么多年,现今也该交予杳杳了。”

明楹都没想到太后对自己说的这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件事,皇室之间的秘辛她自然很少涉及,但是想来,能被历代传承下来的物件,必然是举世罕见的珍品。

明楹有点愣,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傅怀砚,然后想着拒绝,“太后娘娘……”

太后却又已经拉过她的手,亲手将匣子之中的镯子,带到了明楹的腕间。

她的腕间原本就带着一颗小珠,太后低眼看了看那颗小珠,有些讶然地看向傅怀砚。

她很快就敛了神色,只笑着对明楹道:“先前为杳杳相看人家的时候,哀家还不知道被这个独子埋怨了多少时日,好在总归是他得偿所愿,若你们日后能长长久久,哀家也没有什么其他所求了。”

太后轻轻拍了拍明楹的手,“以前总觉得怀砚性子淡,但其实也只是看着,他生性如此,就算对人上心着,也就是背地里。现今总归是有了些旁的牵挂,哀家自然是很为他开心。从今往后,路都是你们走的,旁人议论纷扰,都不算是什么。世人都不过短短几十载,不过太过在意那些生前身后名。”

前来长诏宫,明楹从来都没有想到,居然是太后前来安慰自己。

她本来以为,太后大概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介怀这件事。

毕竟傅怀砚,原本应当是德行有加,白璧无瑕的新君。

就如他是之前盛名在外的太子殿下一般。

从父亲早逝以后,明楹就很少有家的感觉了。

母亲因为身在宫闱,时常郁郁,即便是对自己亲和,可是终究是因为突逢变故,很难当真开怀,后来在春芜殿之中,漂泊无依,明楹也从来都没有过归属感。

可是现在她身处长诏宫,却又不免地,想到了以前家中的鲫鱼汤。

父亲逝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与母亲,母亲在时日无多的时候,念叨的最多的也是,希望自己能在这宫里活得更久一点,不然等她早逝,不知道她的杳杳一个人在宫中,到底该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