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琐事三两则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大晴天,院子里的雪化的差不多了,门口的雪人身子还在,脑袋已经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但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下去了,雪化在路上结成了冰,野湖上也结了厚厚一层冰,村子里的小孩们在冰面上打蹴溜滑,一不小心摔一个屁股蹲,当时疼得龇牙咧嘴,一扭头又扫扫屁股爬起来去玩了。
大狗子和小莺儿每天晚上回来屁股后头都是湿的,过了没几天大狗子屁兜子里就破了个洞,一走往外头掉棉絮。
当天晚上等大狗子光着屁股躺下,我把裤子拎回房里,找了点旧棉花给他补补。
一边缝补我一边又觉得好笑,这裤子里的棉花都跑光了,就剩一层破布还在糊着,这也不怕一屁股蹲在冰面上被粘住。
“笑什么呢?”阿恒喂完了将军锁了院门,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我把大狗子的裤子递给他:“你闻闻。”
阿恒往前凑了凑,片刻后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退了出去,“大狗子这是怎么了?尿裤子了?”
“自打入了冬这帮小崽子们就不好好洗澡了,都是水一沾皮就了事,大狗子每天都穿着湿裤子回来,不等晾干了又穿着出去,可不就捂出一股子霉骚味。”我找了块破布给他打了个大补丁,“今年的新棉花该下来了,等过几天去柳铺集上看看,给他们做条新棉裤。”
想了想不由又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就不见长大呢?”
“你还会做棉裤呢?”阿恒倒是对棉裤起了兴趣,搬张凳子过来坐下,“那有没有我的?我也想要新棉裤。”
我打量了一眼阿恒修长的腿,想了想他穿上这么一条大花棉裤该是什么模样,不由好笑,“你当真要穿?”
阿恒挑眉:“怎么?我穿不得?”
“你穿上那可就不是阿恒大侠了。”
“那我是什么?”
我笑了笑:“庄稼汉阿恒?”
“你还穿着呢,”阿恒笑道,“那你就是庄稼汉玉哥儿。”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摇了摇头,“毕竟我天生丽质,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阿恒啧啧两声,伸手过来挑了挑我的下巴,“天生丽质的玉哥儿抬头给小爷瞅瞅。”
我偏头躲开他,把针线在人眼前逛了逛,“凡夫俗子阿恒你挡我光了。”
阿恒笑了笑,这才没继续作妖,回床上躺下了。
小鹿呦呦在几个小家伙的照顾下茁壮成长,不过到底是刚出生没多久,没敢让它出来跑一跑,等着它的毛再长的厚实一些再放它出来。
比较令人吃惊的却是将军,不但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稻草窝让了出来,还时常把自己是食物让给呦呦,只不过呦呦还在喝奶,将军最终只能是深情错负。
我那天晚上去给它俩换炭盆,竟看见呦呦窝在将军怀里,将军正低着头一脸慈母光辉地给呦呦舔毛。
内心震惊之余我赶紧回屋告诉了阿恒,“你家将军要被呦呦带偏了,越来越往母狗那方面转变了。”
阿恒波澜不惊地低着头道,“将军本来就是只母狗啊。”
我:“……”
威风凛凛的大白狗将军竟然是只母狗?!
“那你给人家起名叫将军?”
“母狗就不能叫将军了吗?”阿恒一脸平静地抬起头来,“我们将军虽然是只母狗,但照样威风凛凛,比那些公狗都厉害。”
我点点头,这倒是,将军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狗,比山上一些凶猛的兽还要厉害。最重要的是将军通人性,从不恃强凌弱,还算得上是只德行高尚的狗。
我道:“将军既然是条母狗,怎么也没留个种?”
说到这儿阿恒嘴角抽了抽,“京城里的狗它都瞧不上,没有能压住它的。”
我想了想:“……这倒也是。”
第二日,放羊的老头来家里送羊奶,无意间看见呦呦,又忙凑到跟前问我:“你们这只小鹿崽子什么时候杀?”
我皱了皱眉,“这只不杀。”
“想养大了再吃是不是,”老头咧开了一口老黄牙,咂么了一下嘴,“这小鹿崽子肉可嫩着呢,不是那些老鹿肉能比的,你什么时候要杀再分我一条腿呗,这次我给你两个月的羊奶。”
我从老头手里接过羊奶,倒进了呦呦的奶盆里,回头冲那老头道:“我说了,这头鹿我们不杀。”
“不杀你留着干嘛啊?”
“就养着,”我把老头带来的桶还给他,“等养大了放回山上去。”
“放回山上去?”老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半晌后摇了摇头,提着桶走了。
我还是在后头听见他小声骂了一句“傻子”。
傻子就傻子吧,我心道,万物生而有灵,既然老鹿找上我,我总不好辜负了老鹿,来日黄泉之下遇上,也算能抬得起头来。
又隔了几天,借着午后没有风,阳光正好,我叫上大狗子、小莺儿,又拉上阿恒,一起去了野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