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正义秀(第3/4页)

“嗯,是那个人的儿子。”

“我知道长得不大像。但就是他。”

“对不起,我知道,我花的时间有点长。……对不起。”

要是认识宁灼的人看到他这样乖巧地跟人认错,估计会把自己的眼睛抠出来换个义眼。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宁灼是个跟狼对咬都不吃亏的主儿。

可这里不是他的管区,能认出宁灼车的人寥寥无几。

寻常人路过他身边,只会觉得他自言自语的样子像个神经病。

终于,万众瞩目的时刻来到了。

《正义秀》跳出了大段的《白盾警告》,提醒观众不得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复制影像,并礼貌地请18岁以下公民不要再看下去了。

弹幕上,疯狂恶毒的诅咒和毫无下限的赞美分庭抗礼。

宁灼停下了没有对象的碎碎念,仰头看向大屏幕。

……

处刑室里,“毁容杀手”拉斯金·德文穿着束身衣,不紧不慢地……吃糖。

这是他提出的“死刑愿望”:

他希望在“死”前得到一块草莓味的泡泡糖。

甜蜜柔软的糖块被他嚼得嗒嗒作响,又吹出粉色的透明泡泡。

啪嗒。

啪嗒。

拉斯金·德文,或者说“枯叶龟”巴泽尔,或者说警督查理曼先生的亲生儿子,金·查理曼,因为已经接受过一次“死刑”,对接下来的流程相当清楚。

一针巴比妥,一针氯化.钾,会轮番通过机器注射进他体内。

用来镇静安眠的巴比妥是真的。

至于致死的氯.化钾,早被换成了葡萄糖。

他只需要安安心心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能重新拥有温柔的老妈,精致的菜肴,软和的床铺了。

监狱的那些制式流食可真够恶心的。

他虽然托老爸的福,有自己的小灶,可光看着那些犯人吃猪一样的流食就觉得没胃口。

他想,下次得换张更英俊的脸。

上次做换脸手术,把“巴泽尔”的脸换成“拉斯金”时,他就已经看中了一个不错的脸模。

一张标准的人畜无害的欧风甜心脸,看上去美丽又愚蠢,更讨人喜欢,更好骗那些女孩子放松警惕。

吐掉泡泡糖,拉斯金躺上了行刑台、

心理医生开始和他交谈,确定他的情绪相当平和后,对外面打了个手势。

行刑官在按下按钮前,故意磨蹭了几秒。

果然,他被大步从后赶来的查理曼先生推到了一边。

查理曼先生狠狠按下了注射按钮,字正腔圆地对着眼前的“雁阵”隐形摄像头宣布:“这是为了我的孩子——莫尔·钱宁。”

衔接完美,铺垫到位,名字也念对了。

一切都是刚刚好。

淡色的液体缓缓推入拉斯金静脉内。

之前拉斯金已经经历一次,这回连体验死刑的新鲜感都没有了。

他的手腕被束缚带捆住,只剩食指勉强还能移动,就无聊地敲着钢制的行刑台,计算着药效“应该”发作的时间。

很快,拉斯金的表情就变了。

原因是他的脖子肌肉突然僵硬起来,这让他很不舒服。

拉斯金想要扭一下脖子,可束缚衣大大制约了他的行动力。

几秒钟后,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细碎的白色泡沫从拉斯金的嘴角冒出,让他看起来像是条垂死的鱼。

“疼——疼!!”

他雪白的牙齿紧咬,溢出痛楚万分的呻吟,头部抽搐不停,脖子本能地向后仰去,可他被绑得太紧,颈骨和执刑台较上了劲,别出了咯咯的细响。

有医生察觉到不对,闯入执行室,结结巴巴地问他现在的感受。

拉斯金只要多说一个字,脸部的抽搐和畸形就更加重一分:“我肚子疼啊,妈啊!”

他感觉到了什么。

而这种预感让他害怕得涕泪横流。

他的身躯被锁在束缚衣里,浑身肌肉抽搐得像是在跳舞,身体砰砰地撞在钢制的行刑台上,声音沉闷,惨烈得像是在向什么人磕头赎罪。

嘭。嘭。嘭。

他那张俊美的面容在要命的剧痛和剧烈的窒息中被挤迫得变了形,只能从发木了的喉咙里挤出变调的惨哼:“爸爸……妈妈……妈!!”

很快,他那双蓝眼睛向上翻去,渐渐没了生机。

当他死去,生命体征消失,经过生物技术修改的面容也不受控制地溶解,回到原貌。

属于“拉斯金”的美丽面孔像是被烧灼的塑料一样融化掉了,露出了“巴泽尔”的面孔。

不等旁观者惊讶,属于“巴泽尔”的脸也开始缓慢溶解。

从刚才起,亲手按下了注射按钮的查理曼先生就在行刑室外僵成了一具泥雕木塑。

直到此时,他才如梦方醒,毫无形象地怒喝了一声:“关掉——关掉直播!!”

在最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前,《正义秀》关闭了,只留下一个“线路维护”的彩屏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