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怪局(第2/4页)

但在看不清这个世界色彩的同时,他的视力绝佳,倒也不算辜负了好风景。

小时候体检的时候,他查出来了色弱。

祖母有心给他矫治一番,但小单飞白没觉得“失去颜色”这件事对他的生活有什么大影响,生怕治疗耽误了玩,抓着祖母转着圈地撒娇。

祖母也不是强求的性格。

他不愿意,那就不治,左右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后来,祖母不在了,更没人在乎他的眼睛能不能看到颜色。

他那位父亲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有色弱。

单飞白也没再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件事,包括宁灼,也包括“磐桥”。

他完全习惯了这个黑白灰的世界,仿佛它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一天,单飞白接到了一个单子。

内容是保护一车黑市仿制的药物,合作对象是宁灼。

——银槌市里,单宁二人的恩怨人尽皆知。

银槌市的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只要有人想办事,就总有各种利益相关方想要坏事。

所以,宁灼和单飞白大多数时候都会被一双敌对势力各自聘走,成为互伤的武器。

于是有的人为求万全,别出心裁地邀请“海娜”和“磐桥”共同保驾,直接剥夺他们两个作对的机会,好让对手无从下手。

他们是雇佣兵,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

这回接单后,宁灼照例不理他。

单飞白也没能和宁灼说上两句话。

押送的过程,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联合健康当然不会允许侵占了他们利益的仿制药在市场上流通。

制造商狡兔三窟,偷偷藏匿了起来。

运药的这条“明线”,自然而然成为了联合健康的重点打击对象。

那边是抱了杀一儆百的心思来的,要的是打痛他们,让银槌市的雇佣兵再也不敢接运送仿制药的单子。

两边一见面,并不说话,直接进入死斗。

这一场恶斗发生在一处海港的老码头。

原来的住户都迁走了,还有没迁走的流浪者,在枪声响起时,也都惊弓之鸟一样就近缩入了地下室。

对方知道他们有狙击手,大手笔地提前安排了一个自动火力点,通过红外扫描,无差别追踪附近高楼上的一切生命体。

在如烟花一样的枪火声里,单飞白端着狙击枪,打一枪,换一处,在废弃的高楼间小鹿一样奔跑穿梭,任凭一排排子弹打字机一样哒哒哒追着自己扫,打得水泥横飞、瓷片飞溅。

他趁着那边弹匣清空、自动续补的那一点空隙,准确回身,一发子弹,精准狙中了自动火力点的进弹匣。

对方当即哑火。

单飞白在枪林弹雨的余韵里吹了声口哨,挺得意。

他从窗侧探头下望,刚巧看到宁灼一腿把一个仿生人拦腰扫下卡车,随即灵活地扑地一滚,掐住仿生人摔得扭曲了的脖子,把他往旁侧的海里丢去。

海里响起落水声的下一秒,嗵的一声,那一片海水就沉闷地爆裂开来,溅起了丈高的水花。

——爆破型仿生人。

宁灼距离爆炸点不远,被冲击波冲得倒退两步、堪堪稳住重心时,一双铁钳一样的双臂从后猛地扑来,将宁灼抱了个满怀。

又一个爆破型仿生人。

宁灼反应迅速,右手一甩,径直轰烂了身后人的半条胳膊,获得了一点挣脱的空隙。

可那仿生人没有任何痛感。

他又泥鳅一样地缠了上来,八爪鱼一样缠缚住了宁灼。

咫尺之距的地方,宁灼耳畔响起了尖细冰冷的机械读秒声。

那声音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尖刺一样,也狠狠刺入了单飞白的鼓膜。

热血轰轰然涌上了单飞白的头脸。

可当单飞白刚刚端起了枪,身后便乍然响起了脚掌碾压沙土的细响。

——有人来了。

单飞白不在乎。

他瞄准仿生人的后侧左胸开了枪。

他知道自己在赌。

只要打破了枢核,它就不会再运作,也不可能再爆破。

不过,他这一枪,也有可能直接打破他体内储存的炸药,连带宁灼一起化为一团熊熊烈火。

他的心里宛如油煎,心却奇稳无比。

来不及了,赌运气,赌命吧。

随着一声枪响,仿生人的身躯被打得向前一纵,直接把宁灼压在了下面。

好消息是它并没有爆炸。

坏消息是它也没有停止。

而且,单飞白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单飞白把两条腿都迈出了窗外,坐在水泥窗台边,双脚悬空,心如止水,对准仿生人的右胸,再次扣下扳机。

与其同时,又一声轰鸣从宁灼和仿生人的方向传出,让单飞白的眼皮猛跳了一下,幅度之大,弄得他有点痛。

那动静是宁灼发出来的。

他轰烂了仿生人的大半条右腿,却还是没有从牛皮糖一样密不透风的纠缠里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