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软

首辅府前厅

点珠端上新茶先给沈织织递上,面上笑意盈盈:“姑娘特地为您备下的,是惊蛰后第一场春雨新掐的茶尖儿,您尝尝看。”

沈织织没旁的兴趣爱好,独爱品茶,也独爱盛婳为她备的茶。

“好,我尝尝。”说着便端着茶盏吮了一口,清甜自舌尖撒开,独有一股暗香,眸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陆家两兄弟。

陆衷来,她尚能理解,可陆二来这,却让她摸不着头脑,她记着这位惯来不擅交际,这些年,应当是连白家的门在哪边开都不知道。

沈织织目光里的探究实在明显,陆衷顺着看去,便也瞧见安心品茶的陆焉生,眼底几分兴味,他忽搁下茶盏看了眼天色道:“焉生,你今日是不是还有功课未习,早些回去不必在这等我。”

陆焉生喝茶的手一顿道:“风雪渐大,行路不便,我等兄长一起回去。”

陆衷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唔”了一声,似有些苦恼,若有所思道:“雪天是有些难行。”

一旁的沈织织闻声却很是体贴道:“陆大哥要是等得及,我晚些时候顺道送你回去就是了。”

陆衷解了困,倒也不推拒,笑着对沈织织躬了躬道了声多谢,而后便又弯着笑眼看向陆焉生。

虽无声,却胜似有声,陆焉生仿若从陆衷的笑颜里读出话来----我有马车了,你可以安心走了。

陆焉生抿了抿唇干巴巴道:“兄长,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你是糊涂了?”

宁京到底是京都,与一些地方来比民风惯来算是开放的,男女同席更是常态,便是在同一场合下,只要有下人在,便不会有人为此风言风语,陆焉生忽提这么一茬,倒是让沈织织与陆衷都是一愣。

陆衷险些憋不住笑,须臾之后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那是我唐突了,未考虑仔细,还是你思虑周全。”

这话里的揶揄,陆焉生怎会听不出来,他却只得佯装不知,抿唇“嗯”了一声,坐得更是安稳,好似腚下生了钉,一寸都未挪动。

沈织织只是困惑的看着陆焉生,心下更觉的这人真是怪哉。

说话间,杏枝到了,她肩头上还有落雪,一进屋便被暖气儿烘成了烟缕。

几人搁了茶盏,纷纷起身,以为杏枝是来接人的,陆衷看了眼比他先站起身来的陆焉生,笑意盈盈的眼底亦多了几分困惑。

“走吧。”沈织织走在前头,掀开毡帘便要走,回神却瞧见杏枝挡在了陆焉生的跟前未动。

杏枝躬了躬身歉疚道:“姑娘今日精神不大好,府医嘱咐,见不得太多人,劳烦陆二公子体贴。”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这是不愿见他。

陆焉生本期翼的目光募的便淡了下来,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宁去一眼便知,自家公子现在很是不快。

沈织织最先点头道:“说的是,莫让她更累了。”她本就等不及了,说罢也不管陆焉生两人,抬脚便出了屋。

陆衷看了眼要引他出去的杏枝,皱了皱眉头道:“那我也改日再来,她身子不好,是要好好歇歇......”

话还未说完便被陆焉生打断道:“我在这等兄长,兄长早去早回就是了,人都到了,莫白跑一趟。”

陆衷愣了一瞬,只觉得今日实在有些不认识这弟弟了,也不好叫杏枝就在这等着,哽了一下笑了笑道:“那有劳杏枝姑娘引路。”

杏枝只看了眼陆焉生,便躬了躬转身离去。

陆焉生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默不作声的又转身坐下,看了眼身边服侍的丫鬟点珠道:“你们先下去吧。”

丫鬟们闻声面面相觑,也未说话,只是点头退到了门外站着。

人一撤出去,果不其然便瞧见陆焉生的神色一沉,只见他眯着眼,好似在沉思什么,宁去在一旁看着直叹气,公子人微言轻,这难得出来,竟叫人无此无礼对待,实在叫人气不平,本想安慰两句,却见陆焉生搁下了茶盏,起身要往外头走去。

“公子?”宁去诧异喊了一声。

陆焉生顿了顿,回身嘱咐道:“你在这候着。”

说罢便掀帘出去,他眨了眨眼睛,在屋里头便听见自家公子对白府的下人道:“不必跟着,只是气有些闷,想走走。”

点珠这回没再依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摇头道:“公子,您是客人,身边怎可无人服侍,莫难为我们这些下人了。”

陆焉生闻声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道:“那劳你们引路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宁去一介下人在这会客前厅里呆着实在坐立难安,却万分无奈,只觉得自家公子今日好似哪里不大对劲似的。

点珠跟在陆焉生身后,见他脚步轻快,好似对白府很熟悉一般,不禁有些困惑,她记着这位陆二公子今日是头回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