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落空

要考诗词作赋,盛婳便默了,她压下眼睫,眼底划过几分疲倦,嘴角带了几分讽意,看向屏风映上的如松背影,那应当正好随了他的心愿,毕竟他的文墨实在是.......那倒也好,不过想他这回来,自己个又不知道私底下受了他多少咒骂,心口便止不住的发闷,这回她当真是不愿招惹这人的。

沈织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瞧见的便是楚斟那张清瘦但又不大清晰的面庞,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她嘴角勾着偷笑,故作声响轻“咳了一声道:“他既如此厉害,那有些人的愿望也不至于落空,婳婳你说是不是?”

盛婳抬起眼眸,眼尾一挑怨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无奈低声叹了口气。

倒是一旁的沈知廊开口说了话,又敲了敲沈织织的脑袋道:“你只会欺负她脾气好。”而后扇骨抵唇,轻嘘了一声道:“好好听!”

前厅

在座此刻皆举杯向白郝敬酒,面上皆是瞻仰之色。

可陆焉生却未举酒杯,他叫坐席之事弄得惴惴不安,浑然不在状态,拳头紧握,抿着唇抬头看向对面的楚斟,眸光讳莫如深。

楚斟放下杯盏,矮桌上的梅花花瓣微颤,暗香渐浓。

恰此刻抬头便对上了陆焉生的视线,甚是礼貌的冲着他颔首笑了笑。

可这笑落在陆焉生眼里却格外刺眼,楚斟便是平白跳出来的变数,他细细思索,应当是那日甘宁寺上,叫老大人对他生了好印象,是了,应当是老大人瞧中了楚斟,而她虽瞧中了自己,却不好驳外祖父的意,才松口答应,如若不然,昨日夜半怎会一同送信。

他稳下心神,虽在老大人那边的印象落了下风,但盛婳的心在自己身上,这便无碍,至于坐席安排,许当真如方管事所言,出了差错,他如是想着。

就是不知方才不肯让座之事,可会叫盛婳生出什么不好的看法来,可事情既已如此,只得尽力挽回,索性这宴席上的事他早心中有数,好好表现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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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礼貌有佳,举止做派也未见差错,楚斟的做派白郝皆尽收眼底,酒杯下的唇角微上扬,而后示意的看了眼方管事。

方管事会意,默声退了出去。

出了前厅,便瞧见长廊外站着的陆衷,冲着他点了点头,陆衷了然,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梅花枝子。脚步缓缓便朝着前厅走去。

路过前厅门槛处的空座时,陆衷微顿下脚步,从门口的坐席往里瞧了好几眼,也未找到陆焉生的人影,微微皱眉,莫不是今日没来?

“阿衷来了啊。”白郝一声呼唤打断了陆衷的思绪。

陆衷闻声未做耽搁,抱着梅花枝子便往里头去,勾着唇笑道:“是,清水园的梅花绊住了脚,这才来迟了,先生莫怪。”而后将梅花枝子往前一递道:“学生想着,这美景不好辜负,也不能自己独赏,便剪了些梅枝来送与先生。”

说话间便走到了主位下首,余光瞥见了坐在一侧的陆焉生,神色几不可微一滞。

“你有心了,只是今日这宴席上不缺梅花,你这礼不好。”说着便挑眉往各个桌席上瞥了瞥,只见众人的矮桌上皆摆放了一只油锤瓶,嫣红梅花莹润绽开,暗香拂浮。

席下不知谁起哄说是作诗相赠倒也不错。

作诗?众人皆兴致勃勃应和,陆焉生却是黑了脸,他抬头看向自家兄长,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这是要做哪门子诗。他心底忽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陆衷却浑然当做没瞧见,点了点头道:“学生可以,先生点题便是。”

“作诗倒不错。”白郝抚了抚长须赞道,又勾唇道:“既诸位兴致颇浓,倒不若同乐与共一同作诗,再取一彩头如何?”

果然,陆焉生的脸色便青了,心啪的一下坠落到地,叫这作诗提议打的猝不及防,他虽不至于文墨不通,可要论精他不如兄长,论通他比不过楚斟,好不容易打响的算盘,此刻叫陆衷拨弄的稀烂。

一说彩头,原本还神外龙游的人便来了兴致,皆纷纷使了使眼色,白老大人这彩头,莫不是自家的宝贝孙女吧。

相较于陆焉生的无措,楚斟却是兴致勃勃,连眸光都不禁亮了几分。

白首辅闻声开怀大笑道:“彩头嘛”他顿了顿笑道:“这些年我除却陆衷这么一个学生,还未收过旁人,今日冬梅大赏,不限于作诗还是作画,只要绝佳者,往后我必倾囊相授,也算是给陆衷寻个师兄弟。自然,无论学识还是旁的事,我亦可指点教如何?”

话音一落,在场皆是一惊,在场有多少人是想攀白家这高枝,却又忌惮那婚事做筹码,毕竟这事会叫旁人轻视,可今日白郝这番话,无异于打消了这些人的顾虑,若是愿意或可成为白家的孙婿,若是不愿意,亦可师从白首辅得这样一手眼通天的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