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气运(第2/3页)
医生和护士根本拦不住他们,呵斥他们闭嘴也仅仅只能安静个几分钟,争吵就会再次爆发。
他们不断地用尖酸刻薄的话攻击祝星言,以减轻自己的责任和负罪感,又直白怨毒地抨击祝星言能力不够,才会“废物”到让自己的孩子受伤。
而他们做这些事时说这些话时完全没有想过:祝星言自己也是一个孩子。
还是一只年仅十五岁都没来得及进入发育期的小熊,却为了救他们的小孩儿奄奄一息地躺进了手术室里。
祝时序和秦婉都没有作声,他们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心寒和讽刺:原来我们家的宝贝豁出命去救的就是这种人渣败类的孩子。
值得吗?
一丁点都不值。
祝时序听不下去了,秦婉也把眼泪哭干了,一张张病危通知书和祝星言在手术室里反复疼晕又疼醒的惨叫把他们折磨得几乎崩溃。
有小护士来给受了轻伤的救援人员输液,输液架是铁的,三角尖端特别锋利。
祝时序看了一眼,站起身拎着架子就走向了那群家长,他要让这群土匪无赖立刻闭上嘴。
一个绝望至极的哥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祝时序当时已经几近失控,他瞪着赤红的双眼,紧攥着铁架子的手臂暴起一根根如金属丝一般暴戾的青筋,迈出的每一步都裹挟着攻击性十足的alpha信息素,仿佛要把眼前这帮无耻的垃圾统统撕碎。
然而就在此时,走廊拐角突然跑出来一对气喘吁吁的男女,领头的女人满头大汗,头发被雨水沾湿成几捋,她抓着祝时序的手腕问他是不是那位翻译官的家人。
祝时序不想再听这帮家长说任何话了,冷着脸一字一句问她:“怎么,你是想说我弟命不好,还是要怪他没能救下你的孩子?”
却不成想夫妻俩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手里举着一张银行卡:“我孩子的命是你弟弟救的,没有他我的孩子已经死了,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不知道够不够手术费,不够我们再去借、马上去借……等我们一下可以吗?”
那个女人就是何婷,旁边跟着的是她丈夫,夫妻俩听到医生说手术费很贵之后立刻就跑出去筹钱了,把家里能折现的东西全部折现,交给祝时序。
一并给他的还有五个红色的平安符,何婷从自己和孩子脖子上现拽下来的,交代祝时序一定要给祝星言戴上。
“平安符?”季临川想起什么,“是你卧室里挂在灯柱下面的那五个红色小布包?”
小熊猫点点头,“嗯嗯。”又抿着唇叹了口气:“其实那不是平安符,是气运符。”
五个红色小布包全都是何婷在寺庙里求来的,两个稍微大点的是她和她老公的,三个小的是三只小柴的。
他们一家人都很相信这些,朴实的人许愿讲究的是虔诚,是置换,要用自己踏踏实实干过的好事去和佛祖换取一生平安的气运。
何婷和她老公为了给全家求气运多年不沾荤腥,尽自己所能给贫困山区捐款捐物,搭桥修路,夫妻俩还包了一座不大不小的荒山,用了三年时间给它披上了绿洲。
“我救人不是为了让别人对我感恩戴德,祝大熊也没要干妈的钱,但她一直坚持把那几个气运符给我,还认了我做干儿子,一直照顾到现在。”
祝星言说着眨了眨湿润的眼眸,“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做了半辈子好事才换来的气运,全都给我了。”
他虽然不信气运一说,但每每想到那三只小柴都会自责:“我神奇地在几次病危后都逢凶化吉,身体也在慢慢变好,可干爹干妈的孩子却发育得特别缓慢,八岁了还没学会化形,我总觉得是我吸走了他们全家的好运,所以弟弟妹妹们才长不大。”
季临川问他:“那几个气运符你还带着呢吗?”
小熊猫摇头,嗯呜嗯呜地沮丧道:“没有了,我想还给干妈,但她怎么都不肯要。她说气运符可以赠予但绝对不能归还,不然我身上的好运会流走的,还说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气运已经用光了,人要学会知足。”
“用光了吗……”季临川若有所思地咂摸着这几个字,沉默半晌,倏地笑了,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熊疑惑地看着他:“笑什么啊?”
“我问你,干妈现在还在做好事吗?”
“在做的,她们去年刚捐了一座小一点的希望小学,就在老家,我哥也出了点钱。”
季临川了然,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巴,“崽崽,我想是你没有明白干妈的意思。”
“什么意思啊?”
季临川把他抱起来,伸手慢慢推开他皱在一起的眉心,温软的唇摩挲着小熊湿漉漉的鼻尖。
“他们做了半辈子好事换来的气运,不是数年甚至数十年以后看不到摸不着的安乐富贵,而是你。是那天下午爆炸发生时,有一位勇敢无畏的小翻译官,挡在了他们年幼的孩子身前。气运符已经完成了保佑他们一家的使命,现在它要开始保佑你了,干妈在帮你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