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3/3页)

他的时策答得很快,故而早早歇息,十一月的北方贡院当真极冷,为了防止夹带,又不允许穿有夹层的衣服和带有夹层的铺盖。还好有慧衡缝制准备的两条毯子,一条毡毛一条皮绒,虽是单层,但御风防寒很是好用,叠盖上后也能勉强好梦——如果不是左侧隔壁号间的士子睡觉磨牙,卓思衡会睡得更好。

时策一关过来,余下两关便容易许多。

卓思衡没再遇到什么难题,唯一的麻烦是,最后一天,他往试卷上抄写在草稿纸拟好的律诗时,右侧隔壁士子忽然嚎叫痛哭,如丧考妣,来势汹汹,这样突然的尖叫吓得他落笔一滑,给试卷涂了个巨大的墨痕,还好时间足够,律诗的字又不是很多,他跟巡考要了一张重新抄写,最终按时交卷。

这三天起居都在小小号间,即便卓思衡没有挨冻,还是因为经验不足带少了干粮,最后一天没有吃的,只好猛灌贡院提供的热汤来充饥,而有些士子就没这么好命了,晚上总有一些哭爹喊娘的被拖出去,还有吃坏了东西,弄得整排廊都飘散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而之前听表弟说他那场解试,有人身子太弱第一天晚上就因为挨冻发了高热,也给抬走了。

宁兴府士子三场考完走出贡院时,夕阳正浓。

因为太饿,卓思衡只能扶墙而立,其他士子都是差不多情况,半死不活的,像他一样远道而来的考生若是没亲人陪同,也有脚店客店安排的驴车带回,那些有家人来接的,有的是家仆搀扶,有的是父母兄弟叔伯子侄齐上阵,连拉带拽给塞进马车。

可是贡院外高大的梓树下空空如也,卓思衡只能孤独地无处诉说他自觉精彩的对答,默默拖着鹿皮袋,朝陌生人家里自己暂居的小屋疲惫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