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2/4页)

江璃一愣,转而朗声笑起来。

“阿娆,你真是个举世难觅的奇女子!”

宁娆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调笑逗弄之意,一恼,又要将他挣开。

江璃忙搂住她,笑道:“你记得昨夜吗?我最丑最失态的样子也都让你看去了,以后我若是笑你,你就不会也来笑我吗?”

宁娆一想,也是,自失忆之后她一天到晚的出窘现眼,相比起来,若要江璃失态那是难的多了。

若细算起来,她也不亏啊。

“好了,没事了。”她掰开江璃箍在她身上的手,把垂到前襟的发丝撩到身后,洒脱地甩甩袖子,长吸一口气:“多大点事啊……”

眼见收拾好行囊出来,又要过来缠江璃的南莹婉,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九夭也真是,既然把江偃掳走了,怎不把南莹婉也一块儿掳走……”

江璃:……

他手指相顶,摩挲了几下,上面还沾着宁娆的泪,有些黏柔的触感。看着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阿娆,在心底默默地怀念了一番刚才躲进他怀里嘤嘤哭泣的小娆娆,一时有些忧郁。

女人心,海底针啊!

……

九夭能在驿馆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江偃掳走,这事想起来也有几分后怕,这地方自然是不能久留了。

崔阮浩张罗着收拾好了行李,又遣派了人去衙门报案,做完这些,车驾径直往沛县陶公村而去。

沛县三面环山,毗邻南淮,在炎炎盛夏里,颇有些酴釄风情。

自云梁国灭,南淮收至大周版图,改名为梁州起,就有许多云梁人涌入了沛县谋生。

但大魏律令上书,云梁人是不准科举经商的,甚至也不能从事体面的活计,因而此处的云梁人多穷困潦倒,从身侧而过的穿着蟒袍、扎布巾的云梁人大多都死气沉沉的,一看就是活的艰辛。

车驾穿过沛县街衢,又绕过几条小巷,进了陶公村。

乡野田隅,芥麦青青,农夫顶着炎炎烈日在除虫施肥,偶有夏风拂过,吹起绿浪腾腾翻涌。

崔阮浩已让禁卫扮作寻常乡民,围绕江璃散在了各处,力求保卫周全却又不打扰。

并且还十分体贴地把南莹婉诓到了沛县县衙,说是衙门为找寻江偃得问她一些事。南莹婉虽平时骄纵跋扈惯了,但事关江偃安危,她虽不情愿,却也去了。

有赖于这一番安排,江璃得以清清爽爽地带着宁娆去他从前住过的地方。

是一个用篱栏围起来的院落,里面三间土房,并排而立。

宁娆在院子里跑着转了好几圈,眼睛明亮,一脸的好奇,一会儿摸摸院子里的石磨盘,一会儿拍拍斑驳灰败的土墙,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踮起脚摸摸江璃的头,怜爱道:“看不出来,你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江璃毫不犹豫地把她沾满了土灰的手从自己头顶掀下来,赏了她一个白眼。

两人进了屋。

屋里倒是比外头整齐了许多。

木桌、木椅,糊的齐整的棉纱窗,甚至在南面墙上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上面摆了些陶泥塑胚,另有几本装线松沓脱落了的书籍。

宁娆瞧着那书有些年岁了,脆的跟枯叶似的,也不敢碰,只弯了腰贴近去看,依稀能看清,一本是《左传》,一本是《春秋》。

她要把江璃拉扯过来,却见他凝着壁柜旁的案桌,痴愣发呆。

这案桌铺了案帷,粗布织就,垂下来一直遮住了案脚,案桌上摆着一个铁锈色的大肚冰瓷瓶,灰蒙蒙的落了些许污垢。

这又是什么稀罕玩意?

宁娆好奇地上前,刚伸手要碰,蓦然停住,歪头看向江璃。

江璃正恍惚出神,见她一脸殷切,不由得轻挑唇角和缓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得到了首肯,宁娆放心地去摸那冰瓷瓶。

抹去瓶身上沙沙尘埃,瓷骨光滑如镜,冰凉玉沁,从瓶颈到瓶尾,线条优美流畅,浑然若天成。

她不禁想要拿起来看一看。

可……竟抬不起来。

岂有此理!一百多斤沉的石头她都能举起来,一个破瓶子她会拿不起来?

劈开叉,扎稳下盘,卯足了劲儿再去抬。

案桌不堪重力,发出了“吱呦”的碎响,突然,“刺啦”一声尖啸入耳,案桌四脚离地,被宁娆生生地整个搬了起来。

宁娆惊诧,低头看去,发觉这瓶子竟然是和桌子连在一起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江璃。

江璃负袖站得笔直,墨衫垂洒,犹如画中沉稳清矜的仙人,默默然看着举着实木案桌毫不费力的宁娆,道:“阿娆,你还记得我们刚相识时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宁娆把案桌抬到眼前,仔细看瓷瓶与桌面的连缀之处,满不在意地摇头。

江璃的声音若天外编钟,优雅且淡定:“你说,你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