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宴秋最近经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他是一只短腿圆润的小肥啾,有着金红色的短短的羽毛,不比一只笔筒高多少,幼小稚嫩的翅膀甚至带不动圆滚滚的身子。
每日饮仙露山泉,食蟠桃灵果,困了就靠在高耸入云的梧桐木上呼呼大睡,时不时有羽毛华丽身形修长的同类帮他梳毛。
他一只啾过得逍遥自在,十分惬意,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就在他以为这样的神仙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时,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吓得他羽毛乱颤。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体型比他整只鸟还粗的蛇。
漆黑的鳞片闪着冷硬的光泽,猩红的眼,嘶嘶吐着蛇信,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江宴秋:你不要过来啊QAQ!
那条蛇以迅雷之势向他扑来,把他整只鸟一圈一圈地缠住,直到没有一丝缝隙,阻挡一切逃离和呼救的可能。
江肥啾凄凄惨惨,哭哭啼啼,以为自己就要命丧蛇口。
——然后他就醒了。
.江宴秋一脸黑线地看着压在自己胸口的大白猫。
这猫不知是吃什么长的,看着窈窕蓬松,实则宛如秤砣,死沉一只。江宴秋每天光是抱它,胳膊上都能锻炼出一层薄薄的肌肉。
偏偏它对自己的体重没有一点逼数,每天若无其事地撒娇直叫,逮着机会就往江宴秋怀里钻。
在各大峰底下贴了一个月的寻猫启事,除了一堆被猫咪画像勾引得来竹香苑重金求摸的同门,并无主人前来认领。
江宴秋内心狂喜,从此一跃成为有猫人士,名唤“雪团”。
雪团作为他的梦中情猫,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小猫咪,外人面前端庄如高冷仙子,摸一下毛都不肯,在江宴秋面前却嗲得像三个月大的小奶猫,每天都要又亲又舔,仿佛有猫中肌肤饥渴症。
除了体重略有些太沉,以及嫉妒心过重,不许别的小动物近他的身,简直完美。
云豹不知为何受了惊吓,夹着尾巴呜呜直叫,被无可奈何的灵兽阁师姐接走了。原先说好的云豹幼崽酬劳,因为雪团妒心太重也不了了之,折算成灵珠给了他。
江宴秋每日白天上大课,放学了去殒剑峰跟剑尊练剑,晚上回来撸猫,一天下来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着实是甜蜜的烦恼。
好在超强度锻炼下,他身体素质确实好了许多,不像刚被萧无渡放完血那会儿,虚弱得连水桶也拎不起来了。
除此之外,倒是有件奇怪之事。
雪团不知是不是还没过口欲期,老喜欢啃啃东西磨牙。
——别的东西还不行,非得是江宴秋的脖子或手指。虽然小猫咪的尖牙倒不至于对修士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江宴秋好几次跟雪团睡一个被窝后醒来的早上,脖子上都有尖牙咬破的红痕。因为他身具凤凰血,痊愈速度远超常人,早上照镜子也只能看到快要愈合的伤口而已。
为此他给雪团自制了不少毛线团、猫抓板等猫玩具,但并无甚用处,雪团优雅地舔舔爪子,看都不看上一眼,江宴秋只得悻悻收起来。
这是跟小猫咪睡一个被窝应该付出的代价!
.后山,殒剑峰。
寒霜与凤鸣相击,两大上古十大名剑对撞,层层灵力激荡,枯枝上的雪扑簌扑簌落了一地。
只是仔细观察后会发现,寒霜看似浩荡汹涌,其实已然收敛绝大部分凛然的杀机,只是在喂招而已。
凤鸣头一回难得占上风,激动得剑鸣嗡嗡,得意洋洋地剑身直抖,活似抖动全身羽毛炫耀的雏鸟。
寒霜向来对他没有原则,古拙的剑身罕见地透出亲昵,一边喂招传授,一边又要让它练得开心,恐怕当年荡平北疆十万魔族时都没有这么尽心尽力。
突然,江宴秋手中的剑停了下来。
郁含朝立即收剑,总是禁欲自持的面庞,因视线紧紧粘着面前人不放,无端透出几分似人的欲念。
江宴秋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
周围的一切景物放空,天地万物仿佛化作一个个无数的微小粒子。这些粒子颜色不一,闪着莹莹微光,既构成事物基本的组成,又在空间和时间中自由地流转。
他眼眸微阖,思绪放空,仿佛无垠又无限的网,被拉扯到极致。
于是,无数活泼好动的粒子向他游来,当接触到构成“他”的粒子时,仿佛泥牛入海,瞬间划作一股耀眼盛大的白光,往经脉、四肢、肺腑、丹田中流窜,粒子越积越多,最后变成涌动的金色洪流般,以丹田为起点,在他的经脉中流淌。
细弱的经脉无限地被拉扯、延长、伸展、拓宽,细细的伤口因支撑不住过于汹涌的洪流而出现,又很快被更多的粒子填补修补。
流淌在他血管中的凤凰血变成纯粹的金红色,那些粒子激动得颤抖,好像凤凰血是什么绝世美人,争先恐后地想与之贴贴,直到变成荧光闪闪的粘稠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