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合兵(第2/4页)
随王思政巡视了城池,高澄亲自携带了酒水往王罴墓前祭拜。
“老将军为政清廉,嫉恶如仇,是澄所仰慕的人物,奈何明珠暗投,只能在这与野草为伴。
“上天让将军生在了关西,而非关东,否则澄定要与将军把酒言欢,好好论一论这世上的公理正义。”
高澄在王罴坟前,倒下一杯酒水,说罢,回头朝斛律光感慨道:
“当年我交代长猷(陈元康),让他劝说父王取华阴为根基,明知道司马子如、韩轨等人以华阴之败为生平奇耻大辱,却不曾与长猷提及王罴生死,纵使是司马子如唆使父王下令杀死王罴,可元凶又何尝不是我高子惠。”
斛律光不知道为何高澄突然触景伤情起来,他稍作思考回答道:
“王罴若是求活乞降,纵使大将军不说,相王亦会留他性命,此人虽冥顽不宁,却也是个硬汉子,自己选择以死殉道,与大将军又有何干。”
高澄微微颔首,他近来多愁善感,无非是战前紧张而已,也算是老毛病了,真等两军对垒的时候,反而能够恢复常态。
这一次发动倾国之战,就不允许失败,这不只是关系到父子两人的威望,更因为这场西征对财政的耗用。
战后无论胜败,都有着巨大的亏空等待高澄填补。
输了自不用说,光是抚恤金就得让高澄愁得直掉头发。
若是胜了,对于关西的重建,也会给财政加上极重的负担。
偏偏这也是高澄第一次参与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之中,缺乏大兵团作战经验,由不得他不慎重。
高欢大军抵达玉璧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二十三,天空落了一阵子的雪,气候严寒。
所幸高澄在出兵前极度重视后勤,甚至亲自询问民夫的冬衣预备情况,这才没有造成大面积冻死的现象,不过每日里都要干活,冻伤不可避免。
高欢来到玉璧,也没有急着进城,而是继高澄之后,也去祭拜了王罴。
其实不只是高家父子,王思政受命镇守玉璧,初至玉璧时,就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为王罴扫墓祭拜,以收玉璧人心。
王罴公正无私、嫉恶如仇的性格让他在权贵之间不讨喜的同时,也注定能得到治下百姓的忠心拥护。
高欢不只是祭拜,更是在坟前诵读了一篇声情并茂的祭文。
当然,这是由高欢的幕僚魏收为他代笔,贺六浑可没这文采,当然,他不学有术的好儿子高澄也没这能耐。
明明是他高欢下令杀的王罴,此时却在坟前假惺惺的演戏,但奈何底层民众就吃这一套。
通过这场戏,高欢成功洗白,所有人都认为贤明的高王只是被如司马子如这等小人蒙蔽,才误杀了王罴。
没看高王诵念祭文时还两眼含泪么,可见高王对此事有多悔恨。
说到底还是华州百姓与高家人接触少了,太过单纯,晋阳、洛阳两座城,随意打听打听,这年头谁还会把高家父子的眼泪当真,不过都是配合他们演戏罢了。
不过主君是个戏精,总好过暴虐不仁不是么,谁还没点小爱好。
无论是拉拢下属,还是闺房情趣,也碍不着平民们的事,反倒为他们新增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丰富人民群众日益旺盛的精神需求。
祭拜过王罴,随着高欢军令传达,除先前已经入驻的高澄所部,及随他先行的十万民夫以外,其余八十万军民也陆续在王思政建造的临时营寨落脚。
而此时由南梁武陵王、益州刺史萧纪与副将兰钦统率的五万蜀兵也终于穿越了子午道。
昔年魏延请命领骑兵走子午谷,十日内奔袭长安,当然胜败难以分说,毕竟这只是一个设想而已。
但入关助战的五万蜀兵确实是由子午道来到了长安城下,由宇文泰派最看重的侄儿宇文护以及外甥尉迟迥前来迎接。
双方如今是唇齿相依的盟友,也能称得上是互信互敬,一番交谈后,萧纪已经在内心感慨北方多才俊,宇文护也惊讶于被北方士民编排已久的南梁皇室,却有如此人物。
与宇文护一同迎接的尉迟迥,反倒对蜀地的山川地理,人物习俗更感兴趣。
如今萧衍年迈,萧纪以王爵坐控蜀地,万一皇位更迭,新皇是否还会信任自己这个兄弟,将蜀地交付与他。
尉迟迥可是知道萧纪与一众兄弟关系都不和睦。
在西魏东出路线被堵死的情况下,况且迎面就是东魏都城洛阳,据说洛阳有传言称‘大将军守国门,天子死社稷。’
若想冲破关东封锁,难度可想而知。
吐谷浑坐落在青海湖,对于以农耕为主的西魏来说,多少有点鸡肋的意思,北方又是柔然。
在东道不畅的情况下,图谋蜀地似乎就是西魏崛起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