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樱桃梗子和鞋底子(第2/3页)

吴燕子的娘夹着几副鞋面从小径上走过来,正好瞧见谈栩然拉吴燕子上马车,她眼睛一热,快走几步要赶过来,就见吴缸横着锄头在同杨家人对峙。

吴大娘‘噫!’的叫了一声,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叉着手就颠过去了。

吴燕子听见她娘的声音,忙又下车,谈栩然有些担心,掀了帘子瞧。

“好了。”陈舍微不欲一天的好心情叫这几人搅坏了,摆摆手,像在赶几只苍蝇,“我不是你家爷,要请安找对人去。”

开春,吴缸在村里招了好些人,不只茶园,烟地也要人。

原来那些日子过不下去,连一亩下等田也保不住的农人,改了生计,如今都在侍弄烟叶。

吴老爷子自家田用绿萍养肥养了一年,今年可以耕种了,忙不过来,陈舍微的田地要分给别人种。

不过老爷子不放心,他自己带着大儿子两口子,再雇了村里几个人,包揽了陈舍微的稻田,比侍弄自家的稻子还用心。

茉莉花田、茶山、稻田、烟地,撇去那些同吴家有嫌隙的,村里几乎家家有人在吴家手下干活。

吴老爷子素来是大方,这做地主公的滋味也享受,有时候出工没银子但包一餐,他叫吴老娘备下得粥水稠得插筷不倒,杂面馒头连小子都可以拿一个。

一时间,村里人人说起吴家的好来,仿佛去年那些破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杨家人说吴家坏话,竟没人应和。也不是,若是去找吴家几个堂亲,讲不定还会得几句附和,可他们也有仇怨,碰不到一块去。

见到吴燕子了,杨大山眼睛一眯,道:“燕儿俊好些。”

吴大娘动作比吴缸还快,抄起两幅厚鞋底,左右开弓的狂扇杨大山。

吴缸护着他娘,把那些要来拉扯的人一个个掀翻。

吴老娘一边扇一边用极其粗野恶毒的话语诅咒杨家人,更诅咒那个不知藏在哪的杨大河!

陈舍微实在叹服吴老娘妙趣横生的比喻和狠辣的用词,一回头,果然就见谈栩然和陈绛露着两个头在外面,听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满脸好学啊!

吴家人多势众,杨家人落荒而逃,杨大山狠啐一口,暗骂道:“给脸不要脸!”

吴燕子站着看吴老娘泄了力气,被吴缸搀着慢慢走回来,她忙迎上去,扑在吴老娘怀里哭了一场。

这一哭,像是把她心里的淤泥彻底哭出去了。

路上总算没人堵着了,郭果儿马鞭一抖,赶在落日之前,回家。

只是那回程一路上,陈舍微还锲而不舍的与那樱桃梗缠斗,看得陈绛只觉得腮帮子一阵阵发酸。

春日本就多雨的,今儿还算好了,雨下在路上,是细绵绵的春雨丝,无声无息的,若不是掀了帘子看,且发觉不了。

这场小雨到了家门口就停了,郭果儿掸掸衣服,道:“下了半天,就湿我一人。”

今日出门早,又自带了吃食,回来时雨过天又晴,还可以在晚霞余晖中用膳。

孙阿小煮了白粥,陈舍微做了几个小菜佐粥。

年前晒的腊味,佐粥正好,尤其是咸蛋腊肉饼,蒸饭的时候放上去一枚,整锅饭都奇香无比。

等腊味蒸熟的时候随手拌了一碟虾米紫菜,鲜上加鲜。

平日里陈舍微做这做那,简直叫人大饱口福,可这样吃一顿清粥小菜,真的也很幸福。

用过膳,陈绛得去练今日落下的字帖了,阿小和阿巧收拾了碗筷去灶上吃饭了。

院子叫细雨润了一遍,空气清新好闻。

陈舍微本想去书房看书,只是刚吃饱饭,血不往脑子里流,没精神。

水缸里植了莲根,眼下刚冒圆叶,叶上歇着一只碧绿的小青蛙。

小青蛙气定神闲的,舌头一探一卷,就吃了一只蚊蝇。

陈舍微嘴角抽了抽,‘这摆明是挑衅。’

谈栩然卸了钗环挽低髻,打开西窗一看,就见陈舍微坐在秋千架上,左脸一鼓,右腮一嘟,又在折腾樱桃梗。

“你何必对这事如此执着?”

见谈栩然来了,陈舍微颓然的吐出一根直杆的樱桃梗,往秋千椅上一摊,秋千连带着的花藤一颤,溅得他半身湿漉漉。

“唉,”他满身花露的叹着气,面上细细密密的水珠,还有三两粒黏在唇上,“我还是去书房看书吧。”

说着,却见谈栩然欺身下来,唇亦贴上来。

那樱桃梗在二人舌尖传递着,陈舍微被她吻得动了情,她却猝不及防的退了出去,皓齿红唇叼咬着碧梗,浑不在意的说:“就是这样,夫君现在可会了?”

陈舍微眼瞧着唇瓣银丝牵扯,断在风中,急声道:“不会不会!”

谈栩然蹙起眉,斥道:“好蠢的舌头,我只教这一回罢了。既如此,还是看书考举简单些,去吧。”

她转身要走,陈舍微忙扯住衣袖,两人栽在秋千架上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