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粩花、鸭货和米斋(第2/3页)

‘他到底能容我到什么地步?’

正思忖着,谈栩热忽然就被陈舍微扑倒在松软的床上,他埋在她脖颈处,又叼咬着她的耳垂唤了句,“然然。”

谈栩然一怔,翻身在上,碾着他的唇道:“你是真不想起了?”

陈舍微哼了一声,像是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嗯’。

当家做主虽劳累,可上无公婆,亦无规矩压制,院里仆妇也安守本分,不敢闲话议论。

不似那些世家大族,连个皱皮老妪也要自恃身份,小两口新婚燕尔,闹得迟了一刻半刻,叫她板着个老脸来叫门!

吴燕子后知后觉的想到王吉还有个老娘,而且未过门就招了她不喜,不由得叹了口气。

陈绛今儿也赖床呢,身上还穿着棉白柔软的寝衣,乌油油的头发被松松一束,她趴在床上,身边散着三两本书册,手里捏着个柿饼酪卷吃,不解道:“怎么了?”

吴燕子摇摇头,笑道:“姑娘,您昨个不是说要学做福州的米斋吗?阿小姐都备好了,在院里等您呢。”

福州人过年少不了米斋,这种粿也是用糯米浆做的,圆团团一个,如一个倒扣的小碗,年节里白花花的不讨喜,所以顶上再戳个小红点。

谈栩然从来没动手做过,谈家自有厨娘,逢年过节祭祖吃席,这米斋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一味米粿,没什么稀奇的,很久没吃了,也无丝毫想念。

许是福州娘家于她而言,本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可陈绛兴致勃勃的要包,孙阿小就把粉团、馅料都拿到院里来了。院里已经摆了两竹篾的红点白团,托在碧绿四方箬叶上,显得软糯可爱。

白日宣淫,脸皮贼厚的夫妻二人懒洋洋的吃着不知该说是早膳还是午膳,看着院中众人忙活。

陈舍微瞧着糯米皮子里裹进去的居然是红糖糯米馅,大呼这糯米包糯米的吃法他可受不住。

“米斋就是米包米的意思,你既不喜欢,这些送到外院给他们做点心也就是了。”谈栩然淡声道。

这家也真奇怪,陈舍微在时,新来的几个仆妇丫鬟还松泛些。

谈栩然在院中圈椅上闲闲一落座,叫她们一个两个都整肃起来,也不敢随意说笑了。

只有吴燕子和孙阿小还在同陈绛逗趣,见陈绛小手麻利的包着米斋,幼时的零碎浮光越过两辈子的深渊记忆而来,谈栩然微微笑了起来,道:

“我记得幼时家宅附近有一间米斋铺子,阿娘带我出门看戏,回来的时候买过两味米斋给我吃,除了红糖糯米馅之外,还有一味果馅的,里头有梅舌、花生、芝麻和糖粉。”

孙阿小想了想,道:“这些灶上都是有的,做来给夫人一尝可好?”

陈舍微看着她带着淡淡愁绪的笑容,回忆起她的每一个笑,似乎都掺杂着别的情绪,没有一次真正快意的,轻松的笑过。

正想着,就见阿巧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只红裙布兔子。

陈绛一睃见就道:“阿巧姐姐你太厉害了,好可爱啊!同爹爹画得简直是一个样。”

陈舍微随手画的米菲兔,被阿巧一针一线缝出来了,白脸长耳黑豆眼X嘴,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还给做了两身裙子,也是陈舍微随手画的背心裙,鸡喙黄和靛蓝色。

兔子布偶上有股干燥温暖的花香味,阿巧洗过烘干,还在布偶肚子里放了安神的香包,陈绛搂了就不肯放手,欢喜的都不知该怎么好了。

阿巧虽病愈,但依照陈舍微所言面上掩了一块厚纱布,不过听她嗓音清亮,应该是好全了。

“赶在过年前好了,不耽误吃喝收红封。”谈栩然笑道。

“夫人。”阿巧嗔道。

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丫鬟,绝不会在陈舍微跟前用这种撒娇语调说话。

莫看她秉性柔弱,可也有厉害的一面。

那几个丫鬟在她手下教着,头一日就要她们管住了手脚和眼珠子,若敢动什么歪心思,保准没有好果子吃。

陈舍微毕竟好相貌,又是亲和性子,纵然知道他与谈栩然琴瑟和鸣,阿巧也不得不替谈栩然多看着点。

不过陈舍微似乎极不喜欢院里人多,阿巧掐着他起居的时辰,把院里洒扫的活计都排在他在卧房休憩,或是在书房忙碌时。

即便进内室收拾,也要蹑手蹑脚,最好是拾掇了衣裳杯碟就走,不要站在那啰啰嗦嗦的点眼。

眼下在院里包米斋,也是孙阿小领着个帮厨,其他仆妇丫鬟早就退下去了。

阿巧养病几日,瞧着她们依言办事,还算满意。

米斋包好要去蒸了,陈舍微去看陈绛今日的功课,阿巧打了门帘同谈栩然一道进房去。

自打那水仙花樽送走之后,主仆俩也好几日未见了。

阿巧细细看谈栩然面色,倒是依旧红粉动人,只是下眼圈微红难褪,仿佛用朱笔描过,为她这张冷魅面孔上添了一丝倦怠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