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玉兰树和过厝(第2/3页)
只是这满宅院的红喜色和一身红妆的谈栩然,总是叫他生出错觉来。
门前爆竹响,仆妇们抛洒着盐米驱邪,又争前恐后的将铜钱扫进来。
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仿佛今日是他与谈栩然成婚之日。
叫别人在外院吃喝着,一家三口反倒只用了一碗热汤面,径直在小楼安置下来。
陈舍微从敞开的西窗望出去,瞧见回廊上阿巧和小荠正从两边绕过来,将竹衣卷帘一副副放下来,贴着栏杆固定。
看似是虚掩住了满是昏黄的烛光不外泄,但竹衣质地朦胧,好似薄黄的纱布,根本也兜不住什么,站在小院里抬头看二楼,什么都看不分明,但又觉得光影纠缠,欲说还休。
原本见谈栩然在屏风后脱下来了红衣红裙,陈舍微心里有点说不上的失落,可她挽着微湿的发一出来,还是一身红里衣,低头趿着红绣鞋。
陈舍微眸色沉沉的看着她,他脑海里有原身的记忆,但也只是大略,除了初来时谈栩然盖头下的面孔在脑海中瞬息一闪,再没看过其他的片段,他也不想去翻捡原身的记忆。
他与谈栩然的记忆,他会自己创造。
谈栩然本就觉得陈舍微今日看自己眼神怪怪的,听他轻声道:“夫人,今日好像新娘子。”这才明白了缘由。
谈栩然另一只足还没套进鞋里,忽然就懒得穿了,朝他一伸手,陈舍微当即意会,快步走近将她抱起。
“那郎君还不快些,春宵一夜值千金呐。”
雪白赤足悬空荡起,谈栩然柔软的贴着他,搂着他的脖颈,气息如兰,勾得陈舍微什么都来不及说,直接含吻住红唇。
帐是红纱帐,被也是红被,不过发丝是乌黑的,躯体是雪白,全然散落在红软之上,只这三色泾渭分明,看得陈舍微要癫狂了。
红烛将燃个彻夜,叫他看清美景,绝不放过一丝一毫。
谈栩然跌在松软的被面上,心中大石化解,肉身和魂魄都轻盈无比。
见他眸中火焰熊熊,故意叠臂微蜷,轻喃道:“有些冷呢。”
身子立刻被打开了,血都是热的,哪里还冷呢?
何为□□,陈舍微算是身体力行的明白了,但他不晓得自己这是怎么了。
今夜,谈栩然分明没有用任何言语或是器物束缚他,支配他,可他依旧觉得自己像是被她捏在了掌心。
若是她不真切的喊停,只是口是心非的说足矣,他觉得自己会永永远远的为她掌控。
什么理智道德都不要了,现世生活又有什么趣儿?
他不要,他不要,他只要眼下。
既是新婚之日,红烛自然要彻夜燃到天明。
只是守夜人早就被声浪惊得避开,歇在茶室不敢出来,所以那长长的蕊心也无人去剪。
灯蕊太长,烛火变得有些虚虚闪闪,可映在帐上人影还很清晰,只是更迭了姿势。
蜡烛燃烧出的凹陷里,灯油都要盛不住了,要满溢出来。
过长的蕊心搭在一边,烧出了一处外泄的缝隙,蜡油就滴滴落落的从烫软的凹陷中漏了出来,一滴滴顺着柱身淌下去,积在金银烛台上。
最后实在烧尽了,蜡油也融无可融,蕊心才灭了,飘荡出一缕依依不舍的青烟。
窗外天光大亮,到底是燃到了天明,彻夜不眠不休了。
喜烛吉利,怎么会丢呢?
就等着融上一融,再倒进模子里,捻上灯蕊,就可日日见光了,照亮夏之纱帐,冬之棉帐了。
新居里伺候的,有些是郭果儿新买的人,头一日总要来见过主家。
郭果儿传了几次话了,阿巧只回说主人昨日奔波劳累,眼下还睡着,叫他们过了午时再来。
话一说出去,阿巧心里泛嘀咕,“午时会不会太早啊?”
她往小楼上一去,却见谈栩然已经醒了,约莫也觉腰膝酸软,懒得穿衣,未着寸缕的拢在一件棉袍里,歇在二楼回廊的朱漆红椅上,瞧着窗外的老松出神。
“夫人您醒了?”阿巧有些埋怨的朝里瞧了一眼,道:“怎么不多睡一会,爷还睡着呢。”
“他自然是累一些的。”放开之后,陈舍微会这样狂放而不知节制,谈栩然其实有些没想到,
不过么,她很受用。
阿巧还是在室女,对谈栩然这话只觉糊涂。
不过观谈栩然肤光莹莹,只是嗓子微哑了些,她想着,大约少爷真没叫夫人吃什么苦头吧?
可是为什么听着声响会那么痛苦,又那么叫人心里酥麻?
阿巧闷头瞎琢磨,脸上一会一个表情,看得谈栩然忍不住轻笑,点了点她的脑门,道:“傻丫头,等你经了人事就晓得了。”
阿巧满脸通红,嗔道:“夫人胡讲什么。”
忽然屋里一阵响动,阿巧觑了一眼,急忙避开。
陈舍微赤身从帐子里跌下来,又赶紧从床上扯过被子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