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梦境和契约(第2/3页)
董氏的情况不大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单子在这,那东西呢?”阿巧不解,光是一张纸有什么用?
“这上头写明的只有田产和铺面、宅邸,随嫁的器物、银两、头面、布帛应该是另外的单子上,估摸着都叫张氏扣着了。张氏光知道有铺面,有田产,但不知道这些产业在何处,连契子都没有。”
谈栩然说着移开这一张,下一张是房契,是董氏唯一一间在泉州城内的私产。
阿巧盯着这个地址,道:“咦?不就在王老板宅子边上吗?当初嫌小没有买,我听燕儿说,那宅子前两年还外租呢,租客是独身一人做北货买卖的游商,回家乡养老后,这宅子就空着了,没租了。”
信封中除了这两张纸就没别的了,谈栩然又看了看嫁妆单子,仔细琢磨,发现其中有几个字要略大几分,串起来就是‘正屋西北角’。
最后还有一封短信,应该是董氏趁着自己脑子还清楚的时候写下的,上头说这些铺子和产业谈栩然若有看得上眼的,可以折价卖掉,或是腾换,但有一点,腾换的产业要好打理的,最好是离月港近一些。
谈栩然的目光在‘月港’两字上定了定,微微蹙眉,道:“董氏在这给我弄什么哑谜,一封信几张纸就要我替她东奔西跑的谋划。”
阿巧看着她捏着信纸想心事,不敢打搅,替她换了一盏桂圆茶就下去了。
谈栩然拇指一掀,再度展开董氏的信,盯着上头‘折价’二字看了一会,唇角微翕。
董氏虽然是自说自话了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小宅子正屋西北角的砖块底下,高凌起出了一个牛皮纸包。
牛纸包里全是地契、房契、田契,约莫七八张,没有谈栩然想象得多。
五房落败之势短时间内难以遏制,董氏应该还是留了些给孙子的,与嫁妆单子上相较,少了四处。
以田契为例,田契上有土地面积、市价,因为这份田契大约是给陈冬备嫁时拿出来过的,所以上头还有族中人陈砚方和中人的印章,以及董临之女也就是董氏的指印,意味着认同董氏把这份田产放在嫁妆里。
如果是寻常买卖,董氏得先问过族人要不要,那么陈砚方这个印章落在这里的意思就是指族人不买,可以外卖,不会有这方面的牵扯纠纷。
但董氏这份是嫁妆,从董家带来的,陈砚方的印章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同中人的印章差不多一个意思。
契约的后半部分是契尾,有地址以及官印。
这契尾与田连接处盖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骑墙印,一半落在地契上,一半落在契尾上。
什么都齐备了,唯独没有买主。
这是因为陈冬没嫁。
谈栩然看着桌上这一叠契约,故意对陈绛道:“这跟白捡金子差不多了,就这样拿到衙门去,光明正大,手续齐全。”
陈砚方去岁没挨过去死了,光有一个中人作证是不够的,这契子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阿娘莫要说笑了,你哪做得出这样的事。”陈绛一样样翻捡着契约,眼神却有点哀伤同情,并没有半点贪婪之色。
谈栩然有点想叹气,她的良心其实真没陈绛想的多。
“五叔婆待小姑姑还是很好的,只是,”陈绛往内室门边觑了眼,就阿巧和小蔓面对面坐着,膝上各自搁着一个针线篓子,放心的继续道:“她真的在月港吗?可是为什么不自己来拿呢?阿娘不是说这契子上没有买主,在谁手里就是谁的吗?”
董氏给陈冬备嫁妆的时候也算高调,且好些产业不是在泉州,就是在男方家附近。
但这个问题,还可以通过找一个人替自己倒手来解决。
‘难道是没有信得过的人?竟然信得过我吗?’
谈栩然觉得有些好笑,转念一想,忽然想到这信若是不迟的话,而今应该是由陈舍微带着腾换过的契约往月港去吧?
‘果然不是信得过我,是信得过他啊。’谈栩然觉得这才说得通。
不过陈冬已经是‘死人’了,大约还些户籍上的不方便。
谈栩然想了一想,不知道陈冬这丫头在月港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处境,觉得还是先跟陈舍微通一通消息,便把这一堆契约都推给了陈绛,自己取过纸张笔墨,道:“你瞧瞧,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陈绛翻捡着,时不时抽出几张地契、田契,道:“这几亩地倒与咱们的地很近,而且是上等田呢。”
一直在陈绛肩头、手腕蹦跳的翠羽雀儿似乎不满她冷待自己,飞到那堆契子里叼出一张,要同陈绛戏耍。
陈绛用一粒瓜子仁从鸟嘴里换了契子,见是一张处在汀州府的铺面契子,托着下巴琢磨起来。
“汀州,小姑姑原先的夫家在汀州吧?嗯,倒是离赣州府很近,货栈虽通了广府,但听阿凌说,近来广府种烟叶渐成风气,只怕日后生意会淡,北上中转倒是少个地方,而且赣州富庶,运河通达,也许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