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4页)

江寄月正在拢雪,她一看就雄心勃勃,想要捏一个大大的雪人,于是先拢起雪团后,就放在雪地上,用手掌按着滚了过去,雪屑从地上扬了起来,她却浑然不在意,咕噜噜地随着雪球跑远了,没一下又把荀引鹤甩了。

那雪隐隐还有下大的趋势,荀引鹤担心江寄月着凉,不敢停步,又走了过去,可走到半道,江寄月又回来了。

她手里的雪球已经大了两三倍,但她尤然不满足,继续滚着雪球:“让让,让让。”

那瞬间,荀引鹤隐隐觉得自己成了闲杂人等,不仅不能陪江寄月玩雪,还如此没眼色地阻她的快乐。

他让开了,看着江寄月眼风都没扫过来,滚着雪球直接与他擦肩。

荀引鹤有些失落地站着。

可还没等他做足心理准备,他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声:“呀!二婶婶!”

原来是荀淑贞和荀梦贞姐妹,两人牵着手来玩雪,原本该叫上江寄月的,可今天是荀引鹤休沐的日子,她们没敢去桐丹院,只能姐妹作伴来玩了,到底还是少了点意思。

玩雪嘛,本来就是人越多越好,所以荀淑贞看到江寄月时,才会那么开心,她哒哒地跑过来:“二婶婶,二婶婶。”

江寄月把她抱了个满怀,只是没抱起来,冬衣还是太厚了。荀梦贞也腼腆地走过来了,江寄月问道:“你们来园子里玩雪?”

荀淑贞道:“对啊!本来想捏雪人的,可是现在多了二婶婶,我们可以打雪仗啊。二婶婶是在捏雪人嘛?”

江寄月看了眼已经很大的雪球,毫不犹豫地把它捧起来砸碎了

原本说好的,捏一个像他的雪人。

他的雪人。

荀引鹤的脚步顿住了,身子僵了起来。

江寄月弯下腰,偷偷地说道:“你们二叔管着我,不让我在外面多玩呢。”

荀淑贞小声道:“二婶婶你好可怜,二叔太坏了,你都是大人了还要管你。”

“可是你二婶婶聪明啊,”江寄月道,“你二叔说捏完了雪人再回去,我把雪球砸了,没有雪人了,就能继续玩啦。”

荀淑贞小小地欢呼起来:“二婶婶好聪明啊。”

唯有荀梦贞胆怯地看了眼荀引鹤,孩子们都是怕荀引鹤的,尤其是他还站在那,死死地盯着这边看的时候,荀梦贞总感觉自己心脏都在不自然地狂跳,她扯了扯江寄月的袖子,指了指荀引鹤。

江寄月回望过去,荀引鹤在十步远外站着,撑着伞,似乎并不想走近。

她是记得荀引鹤与家中的孩子都不亲近,也记得荀引鹤年少时乐趣少得可怜,连暖炉里埋红薯的经历都没有,实在是无趣至极。

他这样远地站着,也不知究竟是不喜欢孩子,还是只是单纯地不喜欢玩雪。

毕竟江寄月也没见过玩雪还要撑伞的,她想到刚才她滚雪球时,荀引鹤还要追上来给她撑伞,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江寄月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看她走近,荀引鹤的眉眼稍霁,但仍旧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你最好先解释一下怎么突然把我的雪人给摔了。

江寄月指指忐忑的两姐妹,问他:“我们打算打雪仗,你要不要一起来?”

打雪仗?和两个小孩?

这在荀引鹤的世界里是无ᴶˢᴳ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事。

他是被条框履规教养长大,被所谓的风雅熏陶着成长,在他看来,与雪相衬的玩乐,不外乎是湖心亭看雪,山寺踏雪寻梅,红泥小炉新醅酒这些,而绝不可能是打雪仗这种又失身份又失体统的活动。

何况还是和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十三岁,他要怎么样才能不算欺负小孩?可若是处处克制,玩起来又如何能尽心?

于是荀引鹤迟疑道:“我还是算了。”

江寄月有些失望,但因为原本也没觉得荀引鹤会答应,于是那点失望转瞬即逝,道:“那我和她们玩去啦,你回去吧,站在这里太冷了。”

说着还没等荀引鹤反应过来,又跑开了。

可是我的雪人呢?荀引鹤握住伞柄,抿唇之余,那失落的神色更是明显了起来。

撑着伞的文姨娘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与他行礼,荀引鹤的神色又一本正经起来,他略微颔首做了回礼后,便看着江寄月。

她今日穿的是红色的袄裙,也是荀引鹤挑的。她穿上前荀引鹤便想过,江寄月肤色白,红色很衬她,如今看她跑在风雪之中,果然如同一株灿烂的红梅,是净白琉璃世界里最跳跃的生机颜色,真的很美。

荀引鹤看着雪覆在她的黑发上,落在她的眼睫,把她的鼻头冻得通红,她还浑然不觉,抬手抓了片雪兀自笑开,荀引鹤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是那瞬间,他也想跟着一起笑起来。

偏偏空中‘咻’地飞来一个雪球,砸在江寄月的肩头,把眼前美好的画面打碎,荀引鹤一顿,看到远处站着捏了两个雪球的荀淑贞,眼里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