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松手(第2/3页)

继而猛地睁开眼,惊叫着醒来。

崔寄梦懵然看了看周遭,原是在浴池,不是在湖里,身后没有大表兄,前方岸上,更没有二表兄。

采月当她是为近期身上的变化害臊,笑着取来擦身布巾,“小姐又做梦啦?”

虽知采月不会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崔寄梦还是心虚地遮掩:“我梦见我掉水里了,被水鬼抓着不放。”

她没说谎,是在水里,也的确被抓着不放,只是抓着她的并非水鬼。

崔寄梦捂着身前从浴池中走出,玉足跨出水面时,足尖扬起一股水花,脚趾都透着浑然天成的娇媚。

采月记忆里的小姐还停留在十二三岁时,喜欢在沐浴时瞥口气,半张脸没入水面用鼻子吹泡泡,眨眼已是大姑娘了,她忍不住感慨:“咱们小姐可真是长大了呢。”

崔寄梦飞速低眸掠了一眼,难怪她近日总是觉得衣裳又小了,圈起手臂遮掩。

自打知道是大表兄救了她,她便为缘何梦见他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只是得知真相后,她非但没有更轻松,心理负担反而更重。

尤其是方才,梦中她落了水,大表兄自身后稳住她,湖面上飘浮着藕荷色衣裙,还有鱼戏清荷的绸布。

她发觉他不留神手放错了,正出声提醒,可他手上力度更大了,就在此时,前面的岸边出现一双墨色短靴。

崔寄梦抬头一看,二表兄正立在岸边,冷冷看着他们,前所未有的惶恐,挟着莫大羞愧席卷了她。

她吓得惊呼一声,醒了。

于此同时,在沉水院。

谢泠舟书房里,角落里的红木座错金银螭纹夔身炉中有细微白烟杳杳升起,叫人安心的浅浅香气蔓延开来。

谢泠舟原本在批阅公文,但始终静不下心,索性以手支额闭目养神,竟睡过去了。

神思游荡,又回到了湖中,仍是救人那日的情形,只不过湖水是温热的,水面有花瓣飘浮,倒像是在浴池中,他从后托住那个往下沉的人,不留神失礼了。

她哀求着,说"别抓我",而后二弟出现在岸边,他醒了过来,环顾周遭,才想起自己在书房里。

这一休憩非但没下静心,反倒更为烦躁,谢泠舟无奈吁一口气。

她知道了又有何用,后来云鹰说了崔寄梦同她的侍婢说,不愿辜负他良苦关心,打算继续装作不知道。

看来只有他在为此事困扰,崔寄梦心思纯澈,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只是他不明白,朝堂浸淫几年,他早已抛却了那些庸人自扰的负罪感。

为何梦里见到二弟会内疚?

谢泠舟心知肚明,他因梦困扰,并非是对二弟有愧,而是他和崔寄梦身份上存在禁忌,且她是个单纯的孩子。

他不舍得冒犯。

然而舍不得,不代表甘心。

深夜,万籁俱静,月移西窗,月色将窗外的花枝打落窗纸,留下影影绰绰的幽影,香闺内传出一声叹息。

崔寄梦躺在榻上,回想着在浴池中做的梦,脸再度热了起来。

直到眼皮子再也撑不住,她才入睡,昏昏沉沉间,有一股强烈的不甘萦绕胸中,她又回到在湖中的梦。

这回湖水冰凉,水面并没有漂浮的杏色裙衫和白袍,衣衫完好。

她靠在湖边石头上,背后顶着冷硬的石面,身前一片柔软,睁眼一瞧,她竟抱着个女子,崔寄梦还未来得及惊讶,女子回头,那张脸无比熟悉。

这是她自己!

更大的困意袭来,她无暇去思考这些,意识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牵着走,她的神识稍微飘高了一些,这才发觉原是大表兄抱着自己,弹琴的手在被杏色料子遮住。

崔寄梦有些不悦,但依然怯生生,不敢直视他,嗫嚅着:“别查了……我以后不让二表兄碰了,成么?”

因这句话,梦中不合常理的不甘霎时稍稍得到缓解,他在她侧脸落下一个赏赐般的吻,“真乖。”

风拂柳叶,发出沙沙声响,偶有几只麻雀停在枝头,崔寄梦只觉那些鸟儿似乎成了精,在树上交头接耳,讽刺着他们的荒诞,崔寄梦羞得低下头。

于青天白日之下,没有纱帐或者假山石的包围,周遭空落落的。

心虚羞愧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远处岸边的柳树后,忽然出现一个宝蓝色身影,正朝这处走来。

崔寄梦心一惊,猛地挣扎,像那日落水时一样,被身后人稳稳制住了。

“不成,二表兄来了……”

“有何不妥?救你的人,是我。”谢泠舟收紧手心,在她耳际命令般陈述。

崔寄梦声音抖得像一条细线,随时要断掉,“可我,我是他未婚……”

未婚妻子还未说出口,谢泠舟指腹按住柔唇,冷声命令。

“让他看着。”

作者有话说:

云鹰:公子拾妻不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