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4页)

然而季怀真铁了心要将燕迟拿下,一拨人被杀干净,便有另一波顶上,前堂渐渐堆满尸体,有夷戎人的,也有齐人的。

眼见燕迟杀出一道豁口,正要成功脱逃,白雪与季怀真对视一眼,下一刻,白雪手中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冲着季怀真面门。

白雪下手不留余地,若无人来救,今日季怀真必死无疑。

燕迟余光看见,脚步一顿,想也不想,回身一探,乌兰厉声道:“殿下!”

一身功夫力气已臻化境,谁也没看清燕迟是如何突破重围,挡在季怀真身前,手中斩马刀奋力一挥,刃上刀光化过道弧,如道璀璨流星,彻底将季怀真那晦暗苦涩的前二十六年给照亮了。

拓跋燕迟半分力气未留,将那飞来的利剑一砍为二。他将后背露给季怀真,此举无疑于束手就擒。

不需季怀真命令,已有人从背后绕来,将燕迟拿下。乌兰怒吼一声,正要回身来救,却被瀛禾派来的人给按住。

四五人将燕迟按在地上,却依旧压不住他。

只见他不住挣扎,如同被囚的野兽般竭力嘶吼,那红似血玉般的双眼,回头看向季怀真,只是二人刚对视一眼,他就被人按着头牢牢压在地上,再动弹不得半分。

季怀真只一脸漠然地站着,任凭他的人按着燕迟的脸,将收拾畜生般,将燕迟死死按在地上。

看这架势,此人必定来历不凡,李峁反应过来,抢在季怀真之前吩咐道:“将这夷戎人收押下狱。”

已有人上前,将挣扎不休的燕迟拖拽下去。

见那侍卫要去追乌兰等人,白雪立刻带着一批人,抢在李峁的人前头去追乌兰。

燕迟虽被人拖下去,却依旧有不断传来的怒吼,一声声落在季怀真心里,听得他心惊肉跳,虽面色平静,可衣袖下的手却不住发颤。

李峁一窥季怀真神色,突然道:“这夷戎人是谁?”

这夷戎人是谁?

季怀真也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于他来说,燕迟到底算什么。

半晌过后,季怀真冷声道:“只不过是个被我利用的蠢货罢了。”

李峁审视地看着季怀真,继而一笑,和煦道:“原来如此。”

见季怀真不说话,李峁又道:“既如此,大人自要避嫌,我看这夷戎人,还是在下来审吧。大人可有什么要交待的?”他面上虽笑着,却是在暗自观察季怀真的神情。

季怀真道:“如此便再好不过,季某别无二话。”

周遭已乱成一锅粥,李峁又是一笑,押着人走了。季怀真面色冷峻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强忍怒火,下令收兵回府。

等离了大皇子的府上回到住处,甫一进门,白雪便从外头进来,季怀真焦急神色难掩,看着白雪道:“人可放走了?”

“回大人,放走了,属下亲眼瞧着乌兰带人往西去了,大皇子的人未抓到他们。”

季怀真这才松了口气。

白雪又道:“大人,可要属下去狱中打点一番?”

季怀真不吭声,满脑子都是燕迟被抓前看向他时,那带着怨恨绝望的一眼,心绪繁乱无比,竟是连白雪说什么都没在意,只等人再问一遍,才失魂落魄道:“……不必。”

这二字费劲季怀真全部力气。

白雪一怔,急切道:“大人!”

燕迟是季怀真以细作之名,亲自下令抓进去的人。

外加此时大齐与夷戎关系尴尬,虽已议和,可夷戎转眼夺走大齐一座城,大齐百姓对夷戎人的怨念憎恨与过去比,只多不少,如此种种,不必李峁吩咐,燕迟在牢中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季怀真厉声道:“我说不必!不许轻举妄动,现在立刻派人去恭州前线,将那日我问瀛禾的话,再问上一遍!”

他胸口不住起伏,一晃神,才发觉竟是对白雪发了脾气。

季怀真静了半晌,突然将一桌案的杯具茶碗尽数扫落在地,疲惫解释道:“不要打草惊蛇,万一李峁知道燕迟的身份,说不定他会借此机会,将燕迟永远囚禁在大齐,以此要挟夷戎。”

床脚下传来声怯怯的呜咽,二人低头一看,竟是火烧。

白雪低声道:“知道了,大人。”

季怀真抱着火烧,睁着眼睛坐到天亮,一夜未眠。

可一夜未眠的又何止他一个。

李峁冥思苦想,反复琢磨季怀真今日的反应,总觉得他与那夷戎细作,并不是如他所说,只是单纯的利用关系而已。

自从四年前他与季庭业达成承诺,带着季怀真转投他麾下后,二人便一起共事,连销金台都是他帮着一起创立,季怀真为人,他最了解不过。

此人心高气傲又盲目自大,从无敬畏之心。除了他姐姐季晚侠,心中更无记挂之人,因此不论做何事,为达目标,从不会给他人留后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连旧主都敢杀的人,又怎会在乎一个外族细作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