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危急时刻,还是要高青天挺身而出

辽国。

春捺(nà)钵。

今年二十七岁,刚刚登基的天祚皇帝耶律延禧,正在召开契丹内外臣僚和汉人宣徽院所属官员,共同商讨出兵事宜。

辽国分有五京,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中京大定府、上京临潢府和南京析津府,不过与大宋的四京相比,这五座京城更像是五座首府,也就是五京道的核心,辽帝往往是不住在里面的。

而辽国虽然有封建王朝的许多特性,但契丹人的外族特性并没有消磨,历代辽主都保持着一个习惯,就是带着文武百官,在国中分四季逐水草而居。

所以辽帝的真正皇宫,被称为“捺钵”,是契丹语的译音,意为辽帝的行营,引申指辽帝的四季渔猎活动,所谓“春水秋山,冬夏捺钵”,合称“四时捺钵”。

简单的说,春捺钵设在便于放鹰,捕杀天鹅、野鸭、大雁和凿冰钩鱼的场所;夏捺钵设在避暑胜地;秋捺钵设在便于猎鹿、熊和虎的场所;冬捺钵设在风寒较不严酷而又便于射猎的场所。

这种类似于游牧的行为,绝不是荒于政事,恰恰是国情不同,辽帝通过“四时捺钵”来议政治军、号令天下,反倒更方便震慑和拉拢四方异族。

当然有时候也会玩脱,辽国的发动叛变内乱时,辽帝往往是死在外面的。

耶律延禧不认为他会如前人一般,恰恰相反,他此时坐镇于春捺钵中,看着毡车为营,硬寨为宫,贵戚为侍卫,武臣为宿卫,亲军为禁卫,百官轮番为宿直,再对比宋人,胸膛豪气顿生,这正是完成前人未有功业的大好时机。

所以他穿着孝服,眼睛拼命挤,硬生生挤出了几滴泪水,哭嚎道:“南朝宋主无道,弑杀我母,弑杀我母啊!”

宋辽之主为兄弟,两国为兄弟之国,这仅仅存在于国书中,并没有人放在心上,但耶律延禧真要披麻戴孝,为向太后哭,还真的符合礼制。

这叫什么啊?

这就叫师出有名!

不是我单方面撕毁澶渊之盟的盟约,而是你这无道昏君弑母,我为母复仇,南下入侵都是名正言顺!

百官分列两旁,不少契丹将领听得此言,也嗷嗷兴奋地叫囔起来:“报仇!报仇!”

在这群魔乱舞的气氛中,一位相貌威武,霸气不凡的男子上前:“臣愿率三万铁骑,为我大辽先驱,挥军南下,纵横宋地,予取予求!”

耶律延禧看向这位最宠爱妃子的兄长,外戚萧奉先,顿时赞许地大笑起来:“有此勇武之气,何愁南朝不败?”

见到这位新君又哭又笑,一位老者看不下去了,出列谏言:“陛下,列阵而战,再强的骑兵,也难以攻破身着铁甲,手持神臂弓的南朝禁军步卒,若要兴师南下,决不可有丝毫大意!”

耶律延禧顿感扫兴,不过此人乃是南院枢密使,兰陵王萧兀纳,威望极高,还是一手扶他登基的太傅,只能解释道:“太傅,宋人只是工匠手艺出色罢了,上阵厮杀,还是要看将领调度,士卒武勇,这点南朝如何,诸位都该清楚!”

宋辽两国和平,是大范围而言,边境的劫掠可不止一回,有时候前脚刚拿了岁币,后面就去宋境劫掠,但只要上面不追究,就没人理会,大名府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

北军懒得为那些边境百姓出头,久而久之,辽人也看出了这份好欺,愈发肆意。

萧兀纳当然清楚宋人的北军确实糜烂了,可他着眼全局,仍旧觉得出兵不是明智之举,劝谏道:“陛下,兴兵不仅要师出有名,更要有利可图!”

“大宋高城深池,难以攻克,若不谋其地,单纯的掠夺,我等所获甚至不及两朝闭市带来的损失,途自毁约,岁币不得,又是为了哪般?”

一听到闭市,两国中止交予,不少契丹臣子脸色微变,他们可是习惯了南朝的茶叶、丝绸、香药,现在突然没了,那且不说自身的享受,所做的生意也要大打折扣。

耶律延禧脸色也变了,却是掩饰不住恼怒,他的真实目的正是要夺地,甚至杀入开封,覆灭南朝,但如今扣住忠孝主题,却是不好直接明言,这萧兀纳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可恶!

正想着如此驳斥,一道身影陡然冲出,扑倒在地,发出悲戚的声音:“辽帝陛下,我主愿尽起党项勇士,牵制宋人西军,只求重夺横山,宋境所获,全为大辽所取!”

“好!有此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耶律延禧大喜,然后双目圆瞪,凝视着萧兀纳:“兰陵王是否还觉得,此战我契丹的勇士,会败于宋人之手?”

萧兀纳迎着这位辽帝的凶光,暗暗叹息,赶忙退了回去。

不过经此一来,原先有些动摇的辽国臣子,也觉得此战大有可为,毕竟西夏此次是真的会出死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