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血莲

苌弘终于还是出手了,古琴抱于怀中,拨动琴弦,无音剑弹出,却未伤人,而是化作音索缠绕上介象的腰身,将他拉了过来,于最后时刻将介象抢出。

音律无声而几如实形之索,苌弘的修为大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比之五年前又是不同。

被无音剑一震,受制的经脉被解开,但想要解封介象的气海,却没有实现。介象气海中缠绕着两道封锁法力,一道是冰婆子的冰寒之力,一道是衣冥河的玄冥之力,两道法力交错纵横,都是最精纯的真元,如此方能合力镇压介象,否则以介象的修为,哪里是那么容易封住的?

此刻想要解开,一时间无法做到。

至此,苌弘意图落空,只能独力应对眼前的危局。

一股彻骨的寒意陡然侵凌,苌弘刹那间便觉身子被冻得发抖,几乎控制不住,与此同时,天地在眼前摇晃起来,好似形成了一条旋转的通道,通向无尽的深渊。

这是冰婆子和衣冥河同时出手。

苌弘指尖僵硬而颤抖,目光如被吸入幽冥之途,难以完全控制,但神识依然清明,危急关头,干脆舍弃身体五感,单以神识牵动怀中古琴。

“咚咚咚——”

一串琴音乍起,回响在冰婆子和衣冥河心头,冰婆子神情微微一滞,衣冥河脚步向左错开,两人各自后退半步,这才堪堪避过无音剑。

剑虽避过,但那过滑弦般令人牙根酸涩的余味却悠长绵转,久久不绝。

衣冥河忍不住开口赞道:“久闻苌子之名,琴音天下独步,果然了得!”

冰婆子冷哼一声:“学宫奸贼,纳命来!”

虫先生浑身抖动,越抖越快,周遭空中形成无数根细如牛毛的气刺,月光下映出一蓬银光,倏然扎向苌弘。

苌弘凝神于古琴之上,猛然一道轮扫,暴烈的琴音飞出,迎着虫先生那蓬气针撞了上去,音、针交错,在空中刺出一个个手指粗细的孔洞,漆黑深邃,那是虚空之洞。

冰婆子口中诵诀,双臂来回圈转,苌弘周遭十余丈内极速酷寒,连他的眼睫毛上都冻出了冰霜。

苌弘变无音剑为有音之律,一曲《阳春》奏响,暖意涌现,和寒意纠缠交织、相互侵袭,时而风雪扫荡,时而春意浓浓,时而雹雨绵密,时而暖风和煦。

衣冥河飞出面骨幡,幡上恶鬼咆哮如雷,围着苌弘飞旋舞蹈,想要将他拉入幽冥通道。

苌弘回以黄钟正调,一声又一声,将探出来的恶鬼尽数震散。

他力战冰婆子、衣冥河两大高修之际,还要分心应付虫先生的偷袭,渐渐便落于下风。

围在周围的一众魔修之中,有几个不开眼的,想办法接近上来,准备对着苌弘下手,却实在是自大了些,刚靠近战团的边缘,立刻七窍流血,软软栽倒,却是被苌弘的无音剑扎在五脏六腑之上,尽数绞碎。

几具尸体栽倒,却被摇曳扭动的血色金莲吸了过去,连骨头带鲜血,吞吃进去。

天上的光澜又浓了三分。

冰婆子、衣冥河和虫先生各施绝技,一言不发,只是围攻苌弘,苌弘在三大炼虚魔修的围攻之下,努力支撑,他只有一个信念,拖延时刻,等待壶丘到来。

介象只恨自己无法相助,眼巴巴看着苌弘为了护卫自己而独战三魔,又不敢出言打扰,急得无可奈何。

斗了多时,苌弘已无反击之力,就是一门心思稳守,虽然败相已露,但要将他拿下,却非片刻可成。冰婆子等三魔之前擒拿介象时,又是设伏、又是围攻,便耗费了足足两日,何况眼下要对付的是比介象修为更深、更擅斗法的苌弘?

冰婆子抬眼看向天上流动的光华,见光华横扫天际,渐有烈焰翻滚之势,好似在发出一道道催促,心下也愈发焦躁起来,冰雪越卷越猛,波及范围越来越大,一不留神将围观的一名魔修卷走,恰好送往血莲的方向,被血莲一口吞噬下去。

血莲犹不满足,张口再要,冰婆子心中一动,又卷起一人送了过去。

众魔大惊失色,纷纷向外躲避,却哪里逃得出冰婆子的风暴之力,接二连三被送进血莲口中。

卷到郑屠时,郑屠大叫:“冰姑,我是郑屠啊!”

冰婆子迟疑着将他放下来,语气冰冷的下令:“把那些往后躲的、不中用的献祭血莲!”

郑屠不敢违拗,抓起一名修为较低的魔修,扔进血莲大嘴里,血肉立刻卷成血水。

冰婆子再次吩咐:“焦黑首、獐子,你们还愣着做甚?照着郑屠的去做!”

这两位反应过来,在人群中胡乱抓人,天池上顿时一阵大乱。

獐子连抓数人后,见有人躲在风暴范围的最边缘,几步赶去,也不顾对方的哀求,将人远远抛向血莲,却抛得偏了些,抛到冰婆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