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4/5页)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冒这个险去杀柳月姬?”

听闻此话,颜嫣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瞪视他。

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她目的性这么强,又全都暴露在了谢砚之面前。

他既知道她所求是什么,又怎会轻易松口替她去杀柳月姬?

怪不得哄两句他就解开了锁她脚上的链子。

原来他是有恃无恐,知道柳月姬不死,她便绝不可能会再逃。

颜嫣冷笑连连,转身欲走。

却被谢砚之扣住手腕,强行将她拽去书房。

她不懂谢砚之这是又打算发哪门子的疯。

可她太累了,累到什么都不想管,任由谢砚之折腾。

颜嫣静默不语地坐在书案前,看谢砚之翻箱倒柜地忙活。

她送给他的每件生辰礼他都很珍惜,他一件一件翻出来,摆在书案上,展示给颜嫣看。

他们相识的第一年,她送出去的那四十八束花都还好端端地盛放着。

第二年,她刚学会做香囊。

绣工惨不忍睹,硬生生把鸳鸯绣成了大鹅,他满脸嫌弃地收下,一戴便是数载,直至香囊的边边角角都磨损得起了毛,方才摘下。

第三年,她送的是木簪,用养魂木雕刻而成的。

彼时的她听人说堕魔之人魂魄最是不稳,容易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思绪,于是,她千方百计寻来一块养魂木。

却因养魂木太过珍贵,她迟迟不敢动刀,用别的木材练了整整半年的手,才敢换成养魂木,给他雕成木簪。

那半年间,她手上随处可见刻刀划出来的伤,伤得最严重的那处,养了足有半月才愈合结痂,那段时间她连手都不敢洗,一碰水就剖肝泣血般的疼。

第四年,她终于学聪明了。

不再像从前那样犯傻,知道那些东西他统统不会用,却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为他编了个剑穗。

她从来就不是个手巧的姑娘,光是穿流苏这一步骤就学了整整五天,花费大半个月才穿出一串整齐像样的流苏。

第五年,她试探性地给他送了件他赏给她的小玩意儿,他压根没发现。

也就这时候她方才明白,不论自己送什么给他都无任何区别,因为他从来就不在乎她送的是什么。

第六年,她也想像去年那样敷衍了事。

无意间看见他随身佩戴了自己做的香囊,高兴地近半宿没睡,连夜赶工给他做了个新的,眼睛都快熬瞎了。

第七年,她仍是送香囊。

却存了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偷偷往香囊中放了一缕她的青丝。

第八年,他去极北之地找柳南歌,整整半年杳无音讯。

她一个人在栖梧殿里等啊等,从天明等到日暮,等来的却是他带回来的另一个女人——柳南歌。

如今是第五十九年……

颜嫣看着那些本该消逝于时光中的旧物,沉默良久。

而后,笑了笑:“我累了,该休息了,魔尊大人您也请自便。”

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谢砚之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他想像从前那般扣住她手腕,可太晚了,来不及了,她走得那样快。

黑暗一点一点将她吞没。

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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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巧围观全程的青冥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

他有任务在身,很不巧错过了谢砚之与颜嫣的大婚。

刚从冥界回来的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颜嫣便是自家君上寻了两百多年的白月光。

两个人还这么快就搞上了,真是孽缘啊,孽缘啊。

他杵在原地纠结老半天,还是忍不住跑到谢砚之跟前道了句,“君上,要不……”

“要不,您还是和她好好解释一番罢,女人嘛,都是要哄的,如她这般心眼子多如马蜂窝的女人更是得耐着性子好好哄。”

谢砚之收回悬在半空的手,乜他一眼,“你觉得她如今这个状态能听得进我的解释?”

况且他也不是没解释,是她选择不听,不看,不理。

青冥觉着谢砚之这话说得倒也挺在理,可也不能就这么僵着吧?

他沉思良久,又道:“首先,您得让她知道,她便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个姑娘,只因被那两母女下了情蛊,才失手错杀她……”

青冥尚未把话说完,便被谢砚之打断。

他垂着眼帘,神色似有些痛苦,隔了半晌,才道:“不是误杀。”

青冥撇撇嘴,“行吧,不是误杀就不是误杀,但您总得把话说漂亮点哇,您当时也不知道她便是您一直都在找的那个人来着,所以,这和误杀有什么区别吗?”

“然后,您再找个机会,把那些年您为了找她所受的苦一并说与她听,哪个姑娘听了不会落泪!”

谢砚之始终保持沉默,良久,方才启唇:“本座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况且,他想要的从来就是她的心,而非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