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4页)
——左居正被高长松劝说着留下了,要到春节后再走,他家前所未有地热闹。
等到七日后,他在众人瞩目中点炉子,待它烧了一会儿后高长松小心翼翼地一抹,兴奋地搓手。
成了成了!受热挺均匀的!
他率先躺到席上,只觉热意从四面八方传来,沁入骨髓,僵硬的肌肉变得柔软,毛孔舒张开,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他摊成了一块年糕饼,再也不想起来了。
第二个吃螃蟹的是乌云,猫科动物最喜欢暖和,他喵喵喵地叫着,整条猫都融化了,成了第二摊猫饼。
接下来是高翠兰、高玉兰、高香兰,最后连陈子航等人都盘腿坐了上去,高澈矜持地呆了会儿,马不停蹄地扛着锄头去河边,要开挖板结的泥土,给自家也搭一个。
高长松露出幸福而模糊的笑容:啊,冬天的暖炕,真是天堂。
……
高长松家的炕彻底出了名,高老庄上的人接连不断地来他家,刚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意给冲到了,被北风刮至僵硬的脸舒展开,再严肃的人也柔和了面庞。
庄上的都是体面人,饶觉得舒服也不敢赖在这,只能敲敲老寒腿,一脸不舍地站起来,再抓着高长松的手怪不好意思地问,这炕价值几何,能否帮他们搭个?
高长松早想过火炕会风靡乌斯藏再入大唐,为让专利维持久些,他直接找了高澈合计。
只听他说:“你看,这火炕一开始就我俩搭的,这门手艺你也会了,以后带于家郎君一同去搭,不是项好营生?”
高澈听后都快仰倒,指天发誓,说:“十二郎,你就放心,这手艺我绝不传出去,若从我口中泄漏了,那要天打雷劈。”
高长松看他赌咒发誓的模样,都汗了,赶快表示不至于不至于,他是真想跟高澈何干这门生意的。
只听他摆事实讲道理道:“六郎,这事儿你出人我出图,一个都不能少,你看我一做豆腐的,哪能喊动如此多儿郎?”
又道:“不瞒你说,我等年后开春便要往昌都去了,准备在那再开几间铺子,光豆腐与染坊的营生,我操持着就够呛,更别说火炕了,还需本家兄弟帮忙一番。”
“我也不是不图利,这本金还是要两分的。”说着狡黠一笑道,“好歹火炕也能挣不少钱。”
高澈听后还是惶恐不安,总觉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赶紧跑回家跟于四娘说。
他家的炕也搭上了,受热不是很均匀,却聊胜于无,于四娘都不怎从屋里出来了,她用高澈说完后拧对方耳朵直咬牙道:“你个狗才,这哪能听十二郎的,两分利太少了,这种天大的好事,就算他九你一都得应!”
高澈龇牙咧嘴:“疼疼疼,我也如此想的,要不怎会跟娘子你说?”
他们嘀嘀咕咕了一整宿,第二天找到高长松,说不成,二成绝对不成,要不就跟他布坊的伙计一样,干活给工钱算了。
高长松哭笑不得,他已经感受到古人的淳朴了,高澈这一行为又加深了他的印象,怪不得说行商在外绝不能失了信义,唐代的社群关系,便是由人情构筑的。
最后他多要了两成。
……
因再过一旬就是大年,搭火炕要摆在年后,各位乡亲一听,只觉有个盼头,也不紧催了,将精力放在置办年货上。
高长松为此专门去了趟古格镇,买“胶牙饧”。
胶牙饧是麦芽糖所做的点心,巴掌大,远看着像块小烙饼。唐朝时糖业还不怎么发达,对寻常百姓人家来说,糖是稀罕物,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一吃,为了买几块胶牙饧,高长松排了老长的队。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是除夕必喝的,那就是花椒酒。杜甫曾在诗中写道:“守岁阿戎家,椒盘已颂花。”就是说守岁的时候,将花椒放入盘中。唐人的花椒酒,不是用花椒酿的酒,而是将几粒花椒扔入酒杯中,让醇香的酒液染上一丝丝辣味。
高长松美滋滋地想,当然咯,只有他、陈子航跟左居正才能享受花椒酒的乐趣,高香兰他们最多用筷子尖蘸点尝尝罢了。
他小时候就会用筷子尖蘸大人的酒喝。
甭以为道士不能喝酒,唐时许多仙人都以喝酒闻名,譬如吕洞宾在证道前就沉溺于长安酒肆,信道的李白则更是“会需一饮三百杯”,不能饮酒,那是全真教的五戒,眼下饮酒不妨事。
购置完年货后,高长松骑着阿毛滴滴答答往高老庄走,哪知在庄口被一群郎君拦住,这群人起哄道:“加上十二郎,不就够了吗?”
高长松满头问号,够什么?
等他们把才七八岁的高二十郎推出来后,高长松才顿悟,哦,这是要排演驱傩。
现代不少地区也保留着驱傩的风俗。傩,单拆字出来为腊月举行的驱疫逐鬼的意识,是种巫舞。高老庄举行的这种场面也不大,肯定比不上长安宫廷中的大傩,只是一群人围着篝火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