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不知不觉,玄奘在东胜神洲游学一个月了。

这一月间,最心急如焚、最心力憔悴的,当属观音。

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啊!

其实,在玄奘游览一旬后,观音已有些坐不住。这些年来,东洲的防御手段愈发多了,连他的神识都不可在此地上空随意游荡。

借化身的关系,才打听到玄奘的动态,说他宿大相国寺多日,与住持讨论佛法,又去访学了天龙寺等各庙。

观音听毕,眼前一黑,心念:这还得了!

好好的西天种子,甭被那些邪魔外道带偏去了!

他很晓得,东洲的佛法与西天出自同源,发展各不同,当年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传话,此地僧人不过当洒洒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近乎自立门户。

若能把玄奘扣在本地,他们是不会有愧疚心的。

观音急得火烧眉毛,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找准机会,入陈玄奘梦。

这还多亏他访小寺,此地僧人不多,纵使佛法精深,修为却尔尔,防不住他。

当晚,玄奘一闭眼,观音便将他拉入梦中。

逼格还是要有的,远景照旧是云雾缭绕的珞珈山,座下莲台熠熠生辉,恢复本相的观音菩萨不见疲态,面上只有一派悲天悯人。

若是黑熊精,见菩萨如此,少不得三跪九叩,只以为要聆听佛音,玄奘却不是,他对西天神佛恭敬有加,却不见发自内心的畏惧。

只道一声“阿弥陀佛”,也不说话,只低头等听菩萨训导。

态度很好,却更显从容。

观音菩萨:“……”

来者不善啊!

他早就知道,玄奘不是自己能拿捏的,可看他模样,心中难免打鼓。

他崩住表情,淡淡道:“何故在东洲停留至此?”

观音为自己点赞,就是要这样问,一丝淡淡的斥责,以及九分的波澜不惊。

千万不能表现出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啊!

玄奘从善如流道:“非我故意停留,而是东洲此地,佛法精深,与唐不同,自成一体,我于此学习一月,尚未登堂入室,却依旧有些见地,故不忍即刻离开,只望菩萨垂怜,让我多呆些时日啊。”

这话说的,唱念做打,一应具佳,观音菩萨都不能说“这里都是邪道,你速速去西天吧,那里才有真经”。

说到底,神仙也是有逼格的,这取经必须是陈玄奘自己赶着去取,不能是他们硬喂到人嘴里。

观音菩萨沉默颔首,表示:“如此便好。”

又看似喟叹道:“你切莫本末倒置啊!”

陈玄奘不置可否。

他很有自己的想法,观音评价本末倒置,可实际上,什么是本,什么是末,这究竟由谁来评判呢?

就他看来,西天身为佛法的起源地,是本不用多说,可东洲的佛法,那些集结无数僧人智慧而写成的佛经,是不是末,这就很难说了。

甭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这是典型的实用主义精神,而陈玄奘,除去是位理想主义者,是位研究佛经的佛学家外,他身上还有很实用主义的一面。

否则也不会物理渡化了。

在他看来,东洲的佛法大有可学之处,当然,这不是说他就不去西天扎根在东洲了,可在有限的时间里,多了解了解其他人的思想,他认为很有意义。

观音菩萨只劝说了几句,没法,他可是神仙,要是抓住人不断说,那也太有损格调了。

然而,等撤离梦境,回归化身本体后,观音深深叹了口气,脸憔悴三分。

不妙啊不妙,金蝉子完全被东洲迷住了。

观音一脸深沉,他早明白了,爱东洲跟爱西天,这俩就不兼容,想想东洲是怎么发展的?不都靠反贼!

他有种预感,金蝉子迟早被策反!

谁知,观音还没想出对策,上司又派了催命鬼。

起先到的是文殊,他俩关系还行,可文殊一开口,就不讨喜了。

文殊化作泯然众人的小屁民,扛担来到观音面前:“佛祖问,金蝉还要在此呆多久,为何迟迟不上路。”

观音本就亚历山大,一被诘问,都要炸了。

但合格的社畜,是会控制情绪,且即时甩锅的。

观音说:“话我说了,梦也托了,他却迟迟不西行。”

“哎,总归会走的。”

略有些消极。

文殊带着任务来,玄奘不走,他也不能走。

久居西天的他,并不知观音工作之辛苦,对东洲发展成什么样,也没数,反正地上一年天上一日,对文殊来说,才不过一个月,这儿能发展成什么样?

他对高速发展一无所知。

只觉观音工作态度不够好,有点消极怠工。

文殊皱眉道:“怎能寄托于他自己?”

观音微笑不搭话,心说:我也不是没做事,这不是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