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今儿这雨下的真好

孟娴湘与宋昭容无甚交往,也无意多管她宫里的人。

就是这样的天气,听见有人躲在这儿哭难免会好奇,而且安合宫的方向并不途经此处,按理说这宫女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素兰大概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替孟娴湘问了。

月季支支吾吾,一开始还不愿意说。

她既不想说,孟娴湘自然也不想深究,左右不是她身边的人,她管不了那么多。

转身正要走,月季这才着急开口:“求婕妤千万不要告诉我们家主子关于奴婢在这里的事情,奴婢给婕妤磕头了。”

月季磕的实诚,额头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的黄泥水里。

孟娴湘往后站了站,那黄泥水都溅她裙子上了,可她也从月季的话中听的出来,月季与宋昭容之间的主仆关系并不好,她好像非常害怕宋昭容。

“别磕了,本宫没有与人说闲话的兴趣,你尽管放心便可。”

“多谢孟婕妤,多谢孟婕妤。”月季道着谢却并未停下磕头的动作,反而磕的越来越重。

素兰看不下去,厉声制止:“你快起来吧,头磕破了问起来你怎么说,说我们婕妤逼你下跪的吗?”

“不是。”月季这才抬头,连连摆手,“不会的,奴婢不敢。”

虽是夏日,可雨水到底是冷的,淋久了难免身上发凉。

看月季浑身发抖,孟娴湘侧目看了素兰,素兰立时领会到孟娴湘的意思,撑伞走到月季跟前将她拉起来并让她站在自己的伞下,替她遮雨。

月季惶恐,忙要后退,嘴里说着使不得。

“什么使得使不得,你我都是做奴婢的,我也不忍看你这样,再说我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既遇上了便不会冷眼相待,不闻不问。”

“是。”月季瞥了孟娴湘一眼,而后红着眼低下头。

“满宫的人都知道孟婕妤宽和待人,都说能在昭弦宫,在孟婕妤手下当差是最幸运的事,奴婢亦是非常羡慕的。”

闻言,孟娴湘与素兰再次对视。

片刻,便又听素兰问道:“你这么说容易叫人误会,难不成宋昭容待人不善吗?宋昭容平日里瞧着是很没有架子的,理应是个很宽和的人才是。”

月季低着头,不敢回话了。

眼见如此,素兰换了个方式再次发问。

“不说这个了,安合宫离这儿远着,你为何会在此处,还跪在河边哭的这样伤心?方才隐约听见你喊了一声娘,怎么了,是想家了?”

月季使劲儿点头,片刻后却又拼命摇头,矛盾的很。

“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再问时,月季竟又开始抽泣,甚至再跪了下去,素兰都没来得及制止。

“奴婢原本是要去信使司给宫外的家人寄东西的,可是方才经过木桥时,因为桥上积水太滑便跌了一跤,不慎…不慎把东西掉入河里了,待奴婢爬起来下去的时候,它早都已经被水冲走了。”

月季越说越伤心,频频用手抹着眼泪。

由于今日大雨的缘故,河水的确是比以往湍急,从木桥上下来再到河边,的确是不太能够追的上掉入水里的东西。

“你寄的什么,是信吗,若是信的话到时候再写一封就行。”

“不是的素兰姑姑,不是信!”

月季愈渐激动,哭的悲痛,都快跪不住了似的。

“那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帮你。”

“是…是银子。”月季哭的身子发软,两手撑在地上,“是奴婢攒了半年好不容易攒到了的十两银子,是奴婢要寄出去给母亲治病的,奴婢的母亲已经病了两年,若再没有银子买药,可能就活不过这个夏天了。奴婢的哥哥为了赚银子买药,去年去了码头做搬工,没日没夜的干,发生了意外……如今家里全靠奴婢撑着了。”

“别说这十两银子没掉入水中,即便是寄出去也仅仅只够买半个月的药,如今……”

“是奴婢没用,奴婢该死,连自己的亲娘也救不了!”

“不对。”素兰拧眉看了眼孟娴湘,回头又问月季,“宫中二等宫女的月例是八两,你说你攒了半年才攒上,这是为何?在宫里有吃有住,没有你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况且你又惦记你生病的母亲,你更不敢乱花。”

“半年,即便只按五个月来算,那也有四十两银子了,怎么可能只才攒够十两?”

素兰有理有据的话,让月季无言,只将头低的更深。

一到关键时候她就不说话,这让素兰极为无奈,正想着该怎么才能再让她回话,忽闻孟娴湘开了口道:“你没攒下来的银子,是不是都到了你家主子的口袋里?”

只瞧月季猛地抬头,神色惊诧。

“孟婕妤怎么会知道?”

听月季这么问,素兰便立马明白孟娴湘说的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