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种(第4/6页)

这样的表态也没有搞完,村外山头上发现敌人尖兵,会议匆匆散了。

分头撤退途中,队伍被敌人冲散。连给周恩来抬担架的队员也在混乱中溜走了,身边只剩下叶挺和聂荣臻。三个人仅叶挺有一支小手枪,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若不是遇到中共汕头市委书记、周恩来的老朋友杨石魂搭救,三位真是生死难卜。

聂荣臻回忆这段经历时说:“那条船,实在太小,真是一叶扁舟。我们四个人——恩来、叶挺、我和杨石魂,再加上船工,把小船挤得满满的。我们把恩来安排在舱里躺下,舱里再也挤不下第二个人。我们仨人和那位船工只好挤在舱面上。船太小,舱面没多少地方,风浪又大,小船摇晃得厉害,我们站不稳,甚至也坐不稳。我就用绳子把身体拴到桅杆上,以免被晃到海里去。这段行程相当艰难,在茫茫大海中颠簸搏斗了两天一夜,好不容易才到了香港。”

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在总结南昌起义经验与教训时,讲过几段话,“南昌起义后的主要错误是没有采取就地革命的方针,起义后不该把军队拉走,即使要走,也不应走得太远,但共产国际却指示起义军一定要南下广东,以占领一个出海口,致使起义军长途跋涉南下,终于在优势敌兵的围攻下遭到失败”,“它用国民革命左派政府名义,南下广东,想依赖外援,攻打大城市,而没有直接到农村中去发动和武装农民,实行土地革命,建立农村根据地,这是基本政策的错误”。

这就不仅是当年所说的“战术错误”、“情报疏忽”、“政治工作懈怠”和“民众工作犯了极大的错误”了,而涉及方向和道路的选择问题。

1965年毛泽东会见印度尼西亚共产党主席艾地时,也谈到南昌起义。他对周恩来说,你领导的那个南昌起义,失败以后,部队往海边撤退,想得到苏联的接济,那是“上海”,不是“上山”,那是错了。周恩来马上接过来说,是错了,主席上了井冈山,是正确的。

应该再补充一句:幸亏南昌起义的部分部队也上了井冈山。想得到苏联接济的起义部队主力,在“上海”过程中失败了。但“上山”的那部分力量,则成为了中国工农红军战斗力的核心。

27.朱德同志如何保存革命火种

天心圩军人大会是保留八一南昌起义队伍最关键的一次会议。这次会议实际上相当于把最后走到天心圩的800余名军人,做最后的整编。

在天心圩的军人大会上,朱德首先站出来,他在大会上讲,大革命失败了,我们的起义军也失败了,但我们还是要革命的,同志们要革命的跟我走,不革命的可以回家,不勉强。

朱老总当时专门举了一个例子,他说:我们今天革命就像俄国的1905年一样,俄国人1905年革命失败了,1917年他们就成功了,我们今天就是俄国的1905年,我们也有我们的1917年,现在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刻。朱老总还讲,中国革命现在失败了,但黑暗是暂时的,我们只要保存实力,革命就有办法。

朱老总的信仰像火焰一样点燃了剩下来的干部、战士的信心,坚定了剩下的干部、战士的信仰。

后来陈毅同志讲,朱老总讲了两条纲领:第一,共产主义必然胜利;第二,革命必须自愿。这两条纲领成为后来革命军队政治工作的基础。这800余人就在朱德激情和信心的鼓舞之下最后稳住了,由丧魂落魄者眼中的残兵败将变成了一堆可以燎原的“火种”。

后来,参加井冈山早期斗争的谭震林同志说了句非常深刻的话。他说留在三河坝的那部分力量假如不能保持下来上了井冈山,而井冈山只有秋收暴动那一点力量很难存在下去,因为秋收暴动的主力是湖南的农军和留洋的学生,战斗力不行,军事素质比较差。谭震林同志没有参加八一南昌起义,他在井冈山秋收起义的队伍里。

所以谭震林同志经常讲,八一南昌起义队伍上井冈山之前我们在井冈山都是守势,守住山头就不错了,下山去打这个打不过,打那个也打不过,战斗力非常弱。而八一南昌起义队伍一旦上山,因为带来起义军的队伍,军官大多数是黄埔军校毕业,士兵都是北伐时候铁军的队伍,军事素质好,作战有一套办法,使井冈山战斗力大增。

朱毛会师上井冈山之后,井冈山的队伍战斗力上来了,当大家都万念俱灰的时候,当大家都不信革命能够成功的时候,朱德同志这种信心和信仰,最终发展成为支撑八一南昌起义队伍最关键的力量。

我们可以想象,如果八一南昌起义队伍没有朱老总个人的这种威望,个人的信仰号召,这800余人散掉了,八一南昌起义整个队伍荡然无存,整个成果就没有了,这对中国后来的革命的影响是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