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洪流(第4/16页)
因为当时九一八事变已经发生,东北地区被日本人完全控制。考虑到德国与日本关系不错,苏军总参谋部就选派德国共产党党员执行这样一次送款的任务。最后两位送钱的德共党员都完成了这项颇具风险的任务,先后穿越中国的东北,抵达上海,把钱送到了佐尔格手里。
这两个人都是十年以上党龄的党员,一个叫赫尔曼·西伯勒尔,他晚年撰写文章的时候还非常激动地回忆,安全到达上海以后,和在共产国际、苏共、苏军总参谋部都大名鼎鼎的情报员佐尔格热情拥抱的情景。另外一位送款员就是奥托·布劳恩,他就是后来所谓的“被共产国际派到中共的顾问”。
当年一个苏军总参谋部派到中国送款的送款员,怎么就变成了共产国际派驻中国的军事顾问了?这里面又有些什么名堂呢?
68.送款员如何曲折变身为共产国际军事顾问(上)
由苏军总参谋部派到中国的两个送款员都完成了任务,两人都是具有十年以上党龄的德共党员。
赫尔曼·西伯勒尔晚年撰写文章时,还激动地回忆自己安全到达上海后,和佐尔格拥抱的兴奋情景。而奥托·布劳恩,晚年写文章却板起了面孔,一个字也不提当年的秘密使命,也一个字不提佐尔格。只是含糊地说“1930年,共产国际代表团工作人员诺伦斯·鲁格被捕,他办公室里的许多文件也被查出,只是当时对腐化的中国法官进行了贿赂,才使他免受死刑和处决”,不但说错了被捕时间和人数,而且对自己与此事件的关系也守口如瓶。
奥托·布劳恩就是那个后来被称为“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的李德。
他比佐尔格小4岁,却比佐尔格早一年加入德国共产党。他出生在德国慕尼黑,是工人起义中的积极分子,曾经为“巴伐利亚苏维埃共和国”英勇战斗。在此期间他两次被捕,第二次被捕后越狱成功,逃往苏联,1929年进入伏龙芝军事学院。当共产国际的信使约瑟夫在新加坡被捕、英国警方发现牛兰夫妇的地址时,他还是一名学员,在莫斯科伏龙芝军事学院内规规矩矩地听课。其后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便都是闪电式的了——刚刚毕业就分配到苏军总参谋部,刚刚分配到苏军总参谋部就被派遣来华。
他与理查德·佐尔格同一系统。区别就是,佐尔格已是苏军总参谋部内担负重大使命的情报工作者了,而他还是个刚刚报到的送款员,担任交通员一类的角色,到上海后便自然受佐尔格领导。
给佐尔格送款,是奥托·布劳恩在苏军总参谋部领受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最后一个。没有人想到这位交通员一去不归,在中国做起了“共产国际的军事顾问”。
他来到中国,并非像自己所述的,受共产国际指派。
奥托·布劳恩来的时机正是20世纪30年代初,当时顾顺章的被捕叛变,使中共中央面临严重的困难。牛兰夫妇被捕后不到一周,又有总书记向忠发被捕叛变。中央特委三位领导人竟然有两人被捕叛变,中共中央在此双重打击下,受到极大的损害。剩下的一位特委领导者周恩来也只有被迫隐蔽,于年底奔赴江西苏区。
当时在上海并没有明显危险的王明则找出种种借口,先周恩来一步于1931年10月份去了莫斯科。留在上海的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已不足半数。
根据共产国际远东局提议,在王明和周恩来离开之前,驻上海的中共中央改为临时中央,何人出任临时中央负责人,中共中央自行决定。
决定临时中央负责人的会议,一种说法是在一家酒店开的,一种说法是在博古家里开的。
博古当时年轻气盛,热情奔放,并不把眼前的白色恐怖放在眼里。他又极富口才,善于作充满激情的演讲。六届四中全会后,他出任团中央书记,因组织和鼓动的才能受到少共国际的表扬。在决定中共临时中央人选的会议上,王明提议博古负总责,他一句“好,我来就我来!”毫无顾虑。这一年他24岁。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现在来看,24岁的年轻人,不过大学刚刚毕业,读研究生的也就刚刚考研,但是24岁的博古已经是中共中央总负责人了。而且由于中共中央在上海受到损害,王明去了苏联,周恩来去了中央苏区,中共中央主要的工作已经改变了,变成了苏区的工作。而中共中央在苏区的工作主要是进行革命战争。当党的领导人,如果你不知道革命战争的规律,如果你不具有领导革命战争的经验和资格,那你就很难做。
当时的情况是,各个苏区正在开展如火如荼的武装斗争。苏区的工作已经上升为中国革命的主要工作了,而苏区工作中的军事问题,正在成为革命斗争中首要的、迫切的、关键的问题。组织一场真正的革命战争,是中国共产党人面临的最新考验,那么作为领导人,不懂军事就无法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