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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金老太被自己折腾得没有了气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喊着红霞的名字,呜呜哭了起来,下神的巫婆慌得连忙去搀扶她。耿民关闭了房门,凑到扫金老太耳边问道,冰柜里放的是小红霞吗?扫金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点头。耿民说,今天你算找着主家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不是女记者,她是咱沧海市的公安局长,姓严,是专门领了中央的令到咱村暗访的,你快把小红霞的事跟她说一说。
扫金老太不听则罢,一听耿民的介绍,两只手摇得像挡箭牌,惊惶的神色有增无减,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冲着耿民和严鸽说:“俺家没事儿,用不着你们管,红霞是我的外孙女,我老想她,那年就没有火化入殓,这是我扫金老太的主张,跟谁都没有关系,连她那疯妈都不知道。‘老天爷’,你行行好,我只图过几天太平日子,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老婆子吧,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再给俺添事儿啦。”说罢又大哭起来。
耿民告诉严鸽,红霞是那年大猇峪血案之后被矿上按偷矿石扣留的,以后上吊死在矿井上,公安局法医出过现场,证明是缢死,她母亲为这件事精神受到了刺激,至今长年到省里告状。矿上事后赔了一笔钱,他原以为当时孩子就埋了,不料想六年来扫金老太一直把尸体冰冻着。
严鸽走到扫金老太近前,蹲下身子说:“你留着孩子的尸体,想必是有重大冤情,我是公安局长,可以马上帮你复查死因,你一定要相信公安机关。”扫金老太眼皮也没有抬,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再说话。
“大娘,我是公安局长,今天我既然知道了情况,就要一管到底。如果红霞死亡的定性没有问题,我会动员你尽快火化;如果确有冤情,我会帮您伸冤,你不用害怕,我还会来的,我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可我走前,有一条要求,尸体不能动,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包括你请来的巫医。”她回过头问,“耿民村长你能不能担保?”耿民表示,愿以律师名义担保,扫金老太和那个巫婆也一起点了头。严鸽离开这所房子的时候,用手抚摸着小黑孩的脸,把手包里的小镜子送给了他。一边叮嘱扫金老太说,小黑蛋儿身上有病,她估计是内分泌失调,下次等她来的时候,要带他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在返回沧海的路上,望着车窗外大猇峪的起伏山峦,严鸽心中像堵了块巨石,透不过气来。
大猇峪连同这金岛,你拥有遍地黄金,可谓富甲天下,可你的子民却正在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失去苍翠的群山和清澈见底的河流,甚至要失去天地纲常——社会的公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