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夜
瞿清白楞了:“你来过这?”
雒骥点点头:“来过。准确的说,我见过这扇门,”他又用手电照了下四周,光亮映出一些树影,“但当时周围不是这样的。”
众人仔细看去,才发现那门下面并不是什么水面,而是一汪银光闪闪的液体,瞿清白仔细看了一会,惊呼道:“这是……水银!”
听到他的话,祁景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和江隐的口鼻,水银蒸汽有剧毒,吸进去就完了。
可他又立刻反应过来,如果这汪水银还有毒,他们早就中招了,还会等到这时候吗?
祁景看向江隐,被他的手捂住了大半张脸,正用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看着他,他恍了下神,想,他的脸真的只有巴掌大啊。
他感到有点丢脸,讪讪的放下了手,脸颊上被打过的地方还发着热。
要在平时,祁景绝对受不了有人打他脸,他也不是什么善茬,看他之前对江隐的态度就知道。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江隐打他,他心里却生不出什么怒气来,惊讶过后,想的居然是别的。
江隐虽然看起来阴郁冷漠,可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脾气极好的人。
虽然身怀绝技,却从不显山露水,被诋毁也不报复,连情绪起伏都无,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下墓后,他屡屡以身相护,救人于危难,这些祁景,陈厝,瞿清白……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才会怀疑,江隐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差。差到会控制不住小脾气,不耐烦到给了他一巴掌。
这么想着,他又觉得自己在犯贱,明明被打了一耳光,还在为那人找理由。
雒骥说:“云台观里有条密道,就在龙神像下,我是从那进入张道陵墓的。我进来的时候,门后还有顶门石,我用了拐丁钥匙,费了老劲才打开,谁想到门内还有一重机关,门一开,水银就倾泻出来,幸亏我动作快躲了过去。我本来想退出来,可回头一看,来时的道已经没了,只有一片黑暗。”
“我当时只觉得自己眼花了,没时间多想,就往墓里跑去,等到停下来,早已经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
瞿清白听的直冒冷汗:“这个墓太邪门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陈厝刚才因为祁景的动作从他背上摔了下去,瞿清白把他扶起来,说:“先把这个伤残弄出去吧。”
祁景这才回过神来,把陈厝抗上自己的肩,拐丁还在,门半开半阖,他腿长步子大,一脚迈过一滩反光的水银,就要把陈厝从门缝里送出去。
可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后背刷拉拉起了一片毛刺似的,本能的警觉让他下意识一矮身,耳边一阵风声掠过,祁景回头一看,竟是一条蟒蛇般粗大的树枝!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们身后的树动了。扭曲的树干颤颤摩擦,簌簌作响,枝干活物一般悄悄延展着,爬行到了他们脚下。
雒骥骂了一声:“妈的,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出去!这座墓非折腾死我们不可!”
祁景道:“这和刚才的血藤是一个东西吗?”
“不是也差不多了!不然你以为他缠住你是要和你玩情趣吗?”雒骥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军刀,他一路丢盔弃甲,这真的是最后的武器了。
江隐大声道:“走!”
祁景一咬牙,就要背着陈厝冲出门去,可那树干来的更快,凭空冒出来似的横在门上,把门缠了个严严实实,仿佛某种封条。
江隐用桃木剑去劈砍,触及竟发出金石之声,他用了大力气,手臂都被反震得生疼,那枝干也不过出现一两条轻浅的伤痕。
这下连他也觉得不好了。
满目的黑暗中,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怪树,也许他们就在一片怪物森林中,不停有枝干群魔乱舞般袭来,江隐努力抵挡,一把桃木剑舞的都快密不透风了,还留不出一丝喘息的余地。
祁景背着陈厝,行动不便,可这怪树的枝干却不怎么往他这边来,他虽觉奇怪,却无暇多想,把陈厝交给瞿清白,就要去帮江隐。
可那些枝干无处不在,从平地上都能突然冒出来,祁景被陡然顶破地面的“木墙”挡住了,再看过去的时候,江隐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围成了个笼子,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他心急如焚:“江隐!!”
他冲了过去,拼命的敲打,拉扯着那钢筋铸就般的木笼,不停的唤着江隐的名字,可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雒骥拿刀去砍,同样无济于事。
祁景忽然发现,周围的空间开始无限压迫下来,他抢过雒骥的手电筒往四周一照,原来这怪树已经把枝干伸向了四面八方,现在不仅穹顶,墙壁,他们的四周都布满了虬结枝干,空间还在不断缩小!
瞿清白颤抖道:“它要把我们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