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夜
吊死鬼,这种死法比较残忍,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产生的怨气都比较大,因此形成的,一般是大鬼,凶鬼。
祁景不敢轻举妄动,他和江隐所处的角落还算隐蔽,吊死鬼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慢悠悠的从他们身边晃了过去。
祁景看清那身形,应该是个女子,穿着条空荡荡的裙子,嘴里念念有词:“孩子……孩子……”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顺其自然的猜想,这个女鬼很可能生前就因为孩子夭折而疯掉了,死后仍然怨气深重,只有寻找孩子这一个执念。
忽然,江隐在他耳边轻声道:“张庭瑞呢,有人保护吗?”
祁景陡然一惊。
周炙等人都藏在暗处,光线昏暗,看不清有没有张庭瑞的身影。他一回头,就见那吊死鬼慢腾腾向卧室里挪去。
这个房子的客厅大而杂乱,卧室里刚才祁景看了,只有一张小小的床,要是张庭瑞藏在那里,才真是大事不妙。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女鬼的声音轻缓缥缈,因为喉管断裂听起来格外奇怪,好像气流无法从那被折断的软骨间好好穿过一样,发出呲呲的声音。
她像在寻找,又像在索要,念咒一般重复着这一句话,停在了床前。
床底下,张庭瑞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睛瞪到了最大。
刚才在混乱之中,他没有选择大厅,而是自作聪明的藏到了床底下,本以为会更加隐蔽,谁知道这吊死鬼好像瞎了似的,径直往这小卧室走来。
他紧紧缩成一团,惊恐万分的感到身上的床在晃动。
女鬼像推摇篮似的摇晃着这张床,可能是给大一点的孩子用的,床的两边有扶手和栏杆,老旧的床单垂到地上,刚好挡住了张庭瑞的身体。
她的嘴里呢喃着音调奇怪的歌谣:“月儿弯,月儿圆,圆圆的月儿上天边,囡囡的脸上笑开颜……”
床下的灰扑簌簌的往脸上掉,张庭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他汗如雨下,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摇晃的动作忽然停了。
外面响起了拖沓,缓慢的脚步声。
张庭瑞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脱一般瘫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小心翼翼的掀起了一点床单,想要看看女鬼离开了没有——
他看到了一张青白,歪斜的脸。
女鬼贴在地面上,脖子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长长的舌头从嘴边拖下来。
“孩子!”
张庭瑞的呼吸都停止了,一声惨叫憋在喉咙里,直到女鬼猛的伸出手来够他,才从喉咙里爆发出来:“啊啊啊啊啊!”
门外,祁景和江隐紧奔了过来,张庭瑞拼命把身子往床底下缩,连声惨叫:“救救我!救救我!!”
女鬼整个趴伏在地面上,几乎钻进床底下,她似乎认为床下是她的囡囡在和她躲猫猫,嘴里发出了慈爱的,嗬嗬的笑声:“出来,出来!”
那场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祁景一把拽住了她的腿,直接把她从床下拖了出来,江隐掀翻了床,把张庭瑞拽了起来。
张庭瑞全身瘫软的泥一般,浑身冒着虚汗,一站起来就顺着江隐的手往下滑,江隐索性把他放在了墙角,自己回头去帮祁景。
其实以他们的经历,收一只大鬼并不算难,何况有周炙在旁边,祁景根本感觉不到女鬼身上的阴寒之气,也嗅不到那股隐约的腐臭味道,他攥住了女鬼枯瘦的手腕掰到身后,像押贼一样把她押在了地上。
他呼出一口气,正要向江隐邀功:“看,我——”
“小心!”
没等江隐话音落下,祁景就感觉手下一空,刚才还仿佛活人般的女鬼忽然变的透明了起来,魂魄直冲向门外。
天师捉鬼的第一步往往是布下阵法,因为鬼往往可以自由变换形态,而魂魄对常人来说仿佛空气一般难以捉摸,除非借助法器符咒或者阵法才能困住。
祁景暗骂一声,刚要追上去,就见江隐一脚蹬墙,飞身而起,仿佛凭空拔地三尺般,竟快过了那鬼魂,把一张符贴在了门楣上!
刷——
空气中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风或者气流吹过,祁景的头发都飘了起来,他眯起眼睛,用在夜间仍旧惊人的视力看清了那上面的字——画地为牢!
女鬼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一样弹了回来,她癫狂的大叫起来,尖利的嗓音仿佛针尖一般直刺脑髓,祁景耳朵都要被她叫聋了,就觉这声音戛然而止,抬头一看,周炙冷着一张俏脸,五指上的银丝闪闪发光。
女鬼用力的扒着自己的脖子,那上面勒着跟线,稍一用力她就要身首分家,魂飞魄散了。
江隐道:“留着,有用。”
周炙点头:“谁知这女鬼是不是他们养的,倒像宠物狗一样守着这栋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