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第二百七十七夜

白月明的手停住了。

“……你知道?”他轻声问。

周伊点点头:“你先放开陈厝。”

白月明的爪子一下子收紧了。即使在昏迷中,陈厝也发出了不舒服的呻吟。

“搞搞清楚,小丫头。你现在还没资格和我谈条件。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缓兵之计?”

“我没有骗你。看这个。”

她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小瓶子递了过去,白月明用爪尖勾住了,挑开轻轻一嗅,连半边秀美的脸也皱了起来。

“这是辟邪的药粉。”

祁景仔细一瞧:“这不是……我们在白净的枕头底下找到的那瓶吗?”

他和江隐在木寮里找了一圈,除了这瓶药什么也没找到,不知怎么又到了周伊的手上。

周伊道:“有的辟邪药药性极烈,撒一点在身上就能使妖物现出原形。有的药药性温和,对于力量强大的妖鬼,不仅起不了作用,还能掩盖身上的邪气。”

“你是说……”

“这一瓶,就是后者。”

“白净为什么要将辟邪药粉放在身边?为什么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将眼睛藏在了哪?为什么在你把我们从密室里带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红色眼睛?”

“这些问题,原本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我终于想通了。”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仿佛自己也恐惧于那个答案,嘴唇都簌簌发抖。

白月明缓缓道:“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祁景看着周伊的脸,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浮出水面……

如果想藏起一件宝贝,什么地方最好?

什么地方,谁也偷不走?

什么地方,比贴身携带还牢靠?

又或许,那个宝贝……

“……就在他身上。”

她终于将那个答案说了出来,祁景的心直往下掉,后脊梁都冒着冷气。

瞿清白还没明白:“他的身上?他都脱光了还有什么……”

他忽然不说话了,一双圆圆的杏眼瞪的像铜铃。

“难道……难道……不可能!这也太变态了!怎么会有人把罗刹的眼睛安在自己身上?”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这一切!我看到的红光,是白净的眼睛,辟邪药粉,是为了掩盖身上的妖气,我们怎么也找不到,是因为白净将自己的眼珠子挖了下来,换成了罗刹的眼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融为一体,他自己,就是辖制白月明最好的武器!”

周伊的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白月明的脸色晦暗不明,但他的爪子慢慢从陈厝的脖子上松开了。陈厝终于缓过一口气来,闭着眼睛咳嗽起来。

“所以,我想要拿回我的眼睛,就必须要杀了我的……‘父亲’?”

他微微笑了起来,脸上却出现一丝挣扎的苦痛,好像一张面具忽然自己作了个表情一样奇怪。

“……消停点!”他不知道在对谁说话,脸颊却更加痛苦的抽动起来,一会悲伤一会狠厉,活像个精神病。

瞿清白狐疑道:“他搁这变脸谱呢?”

祁景:“应该是他身体里的白月明在抗议。”

也许是白月明闹的太厉害,罗刹僵立了半晌,愤然挥袖,身形一阵烟一样隐入了夜色之中。

四周重回平静,江隐从树下艰难的爬了出来,众人还没回过神来。

“他就这么走了?”

祁景道:“估计是赶着提刀去宰白净吧。还好,他没有带走陈厝。”

他一矮身,将陈厝背了起来:“他太虚弱了,我们先回竹楼吧。”

一行人趁着夜色匆匆回到了万古寨,寨子里一片寂静,不知道神婆那群人是不是还在山上对着虚空叩拜,幸而没人发现。阿月拉和勒丘在晒谷场和他们分别,剩下的人回了竹楼,才敲一下门就开了,阿诗玛大娘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

“你们都去哪了?”她将人让进来,像个等着孩子晚归的母亲一样忧心忡忡,“我看到寨子里的人都出去了,伊布泉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

陈厝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而过,阿诗玛大娘愣了下:“这是谁?”

“他叫陈厝,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找的那个人。”祁景轻声说,“大娘,能不能给我们点水和吃的?悄悄的,好吗?”

阿诗玛大娘看看这些年轻的面孔,终究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瞿清白眼含热泪:“我一声妈妈已经在嘴边了。”

祁景踹了他一下:“我的好大儿,把七星披肩拿过来,陈厝的身上冷的像冰坨子似的。”

瞿清白低眉耷眼的去了。

他们给陈厝灌了几口水,围上了温暖的七星披肩,陈厝在昏迷中动了动眼睛,更深的埋进了披肩里,但还是没有醒来。周伊给人诊了半天的脉,也说不出个以所然来。

“不知道吴璇玑对他做了什么,他的脉象很奇怪,虚虚实实摸不清楚。我给他喂了点补气养神的药,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