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页)

为什么说——恶妻逆子,无法可治?

一个人再怎样精明,历练,出将入相,管得社稷大事,若遇上恶妻逆子,亦不能如何了,因为伊们与自身相关,这难就难在割舍不下,难在无法将伊们与自己真正分开——她阿嬷见状说道:“姆婆不是有意说你,你也是巧性的人,姆婆今天劝人劝到底,干脆坏话讲个尽——”

小表妗哭道:“姆婆,讲好的不买——我知道啊——”

“这就对——”

她阿嬷牵起小表妗的手,说是”阿绸,人有两条管,想去再想回转;你到底还是明白人!想看看,平惠小时候,你是怎么养他的?”

“……”

小表妗无话。

老人家又说:“饲大一个儿子,要费多少心情,气力?怀胎那十月不说了,单是生下来到他长成,中间这一、二十年,没事便罢,若有什么头烧肺热,着凉风寒,那种操心、剥腹,你也是过来的——”

“……”

“今天,若是平惠大了,带着妻儿到外面去住,少与你通风问讯的,阿绸,你心里怎样呢?”

“——”

小表妗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阿嬷拍拍伊的肩头,劝道:“真实去外地谋生,找出路,还能说是不得已,如今同在庄上,而且双亲健在,你们这款,就讲不过去了——”

小表妗愈哭愈伤心;贞观只得找来手巾给伊拭泪。好一会过去,伊才停泪叹道:“姆婆,我差我错了——”

说着,又有些哽着。她阿嬷劝道:“知不对,才是真饯俐;你也不要再想了,在这边吃了中饭,再去找你婆婆坐坐,伊还是疼你们——”

小表妗低头道:“姆婆,你带我过去与我娘陪不是……我打算回去后整理对象,找个时辰搬回来——”

她阿嬷喜得眯眼笑道:“阿绸,姆婆真是欢喜,你真是知前知后;从前,我还做媳妇时,平惠的太祖讲过一句话——孝道有亏,纵有子亦不能出贵;孝子贤孙,亦是从自身求得——你从此对那边两位老人好,天不亏人的!”

小表妗想想又问:“可是,姆婆,平惠呢?我真不知怎样管他才好?人家说——宠猪举灶,宠子不孝——我并没有逞宠他,如今,却气得我一身病——”

“气子气无影——”

她阿嬷笑道:“父啊母啊,说气儿孙,都是假的,气不久嘛;只要你好了,儿子自然就好,古话说:会做媳妇的,都生贵子——是要享儿孙福的,哪里还有受气的?”

【2】

距离考试日期,就只剩三、五天了,贞观的人看来还是旧模样,既不像要紧事,却也不能说她不在心,真实如何,连她自己也难说——。

这些时,家中上下,待她是款款无尽,知道她爱吃“米苔目”,三天二天就变弄出来,有甜有咸……另外还有一种藕粉,是银城岳家自己做来吃的非商品,外面买不到的纯正物,新娘子回去偶尔带来,她才知世间有这般好吃物;藕粉以冷开水调匀,再以滚水搅拌,就成透明暗红色,如果冻一般……贞观每次吃它,会觉得自己像在莲花苞般清凉,外头的夏日不足为惧。

姊妹们知道她有私房菜,下班后就爱挤到“伸手仔”吃晚饭,久了以后,“伸手仔”成了吃私菜的所在;新娘子甚至将后园刚结的丝瓜摘来,给她们煮汤。

这日黄昏,“伸手仔”里,长椅、短凳排满着,众人手上一碗番薯粥,待要说开始,先看见银城进来:“好啊!有什么好吃物,全躲到这边来了?”

众姊妹挤出一张椅仔来让坐,银城却只是笑道:“别人娶的某都会顾丈夫,她这个人怎么只知道巴结你们?”

银蟾应道:“你没听过‘小姑仔王’吗?”

银城更是笑呵呵:“没有啊,你说来听听——”

银蟾道:“从来女儿要嫁出门时,做母亲的,都这样吩咐——入山听鸟音,入厝看人面;做媳妇,要知进退;小姑仔若未伸手挟菜,千万不可自己先动筷仔——所以啊,阿嫂哪里管顾得到你?”

银城故作认真状:“既然如此,你们做你们的王,我等见着丈母娘再与伊理论!”

银月听说,便怪银蟾道:“你看你——”

一面又说银城:“你听她呢!阿嫂对你还不够好啊?贪心不足,你还要怎样?”

银城还未开口,银蟾先笑道:“这项你放心,他只是嘴边讲讲罢了;人家——嫌虽嫌,心肝生相连——”

“谁的心肝生相连?”

众人闻声,抬头来看,却是住后巷路的一个妇人,正在门口探头。

“阿藤嫂,来坐啊!”

“免啦——”

妇人客气一番,只招手叫银月:“你出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讲!”

银月只得出门外去,两人细语半天,等妇人离开后,才又回来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