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页)
她刚从梳妆台上扫下来的,细细一瞧,好像也不少,小娘子抬头,惊喜地朝望往来,“郎君,咱们应该能撑一阵子。”
谢劭:……
他别过头,懒得看,一颗心已经麻木了。
“不过刚才嬷嬷说咱们预定的那批冰块明日就得搬到地窖,这不眼下马上就到夏季了,得付几十两银子……”见对面郎君的脸色实在难看,不忍心再往下说,温殊色闭了嘴,关心地问他,“郎君今儿吃饭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胃里忽觉一阵空荡。
早上他睡到巳时才起来,还没来得及进食,便被小娘子当头一棒,出去后崔哖倒是准备了酒菜,也没来得及吃,又是一把刀子捅到他身上,什么时辰点了?屋里没沙漏,偏头从半垂的卷帘内望了一眼外面的日头,至少也是未时了。
见他如此,小娘子明白了,转头吩咐方嬷嬷,“去给郎君备菜。”
人再怄气,也会饿,得吃饭。
填饱肚子再说吧。
好酒好菜摆在他跟前,温殊色坐在他对面,捧着脸看着他吃,偶尔给他夹菜添酒,认错的态度十分端正。
酒菜进喉,虽治愈不了内心的创伤,可终究缓回了一口气,结果他筷子一放,对面的小娘子便眼巴巴地看着他,“郎君,这个月的菜款还没结……”
“郎君放心,我待会儿就把那些簪子拿出去当了,还有衣裳,退不掉,我就低价卖出去……”说到最后声音都没了。
刚下腹的饭菜如鲠在喉。
还找她算什么账,是她在找自己算账。
他算是明白了,同她掰扯,简直就是在往自己心口上撒盐,起身出门便把闵章唤到跟前,“还有多少银子。”
闵章道,“五十多两。”
上次从三奶奶那儿拿了五百两,公子当天就去醉香楼吃喝了一百两,后来在去庆州的路上,救了好几拨难民,如今荷包里就只剩下五十多两了。
谢劭烦躁地道,“给她。”
闵章跟了他这么多年,办事从来不问他原因,也不会怀疑,今日却头一回有了犹豫,“都,都给吗?”
都给了,往后公子可就当真身无分文了。
谢劭:……
片刻后,谢劭朝他伸手,闵章赶紧把荷包放在他掌心。
拉开荷包系带,埋头拨了好一阵,最终从里扣出了几坨银疙瘩,大概有十来两,余下的还给了闵章,“给她拿进去。”
闵章转身回屋,他一人立在那颗梨花树下,清风一过,长长的宽袖跟着飘拂,手中的那几块银疙瘩从未如此实在过。
南之照老夫人的吩咐过来请人,便见谢劭痴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那模样倒让人有几分心疼。
可三奶奶那话说得没错。
二房为何会如此,原因不在旁人,问题便出在这位三公子身上,只要他不改掉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家里的银子迟早还是会被败光。
先前账房都撤了,大房的一堆子人不也是想了各种办法,从他身上榨取。
没钱了好,没钱了就都不指望了。
南之敛下心神,笑着下了长廊,招呼了一声,“三公子回来了?老夫人正念叨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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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么大事,老夫人必然也知道了,见老夫人躺在了床上,谢劭顾不上自个儿心情,只能反过来先安慰,“银钱没了就没了,再赚便是,老祖宗身子骨要紧。”
老夫人突然问他,“你怪那丫头吗。”
一个上午,府上早就掀起了风浪,大夫人闹了一波后,便是一群后辈。
温殊色囤粮那几日,个个跟着兴奋,指望能从中瓜分一些,如今出了事,都把矛头指向了温殊色。
“那么多的银子,全被她捐了出去,之前她那股护食的劲儿呢,前头同咱们一分一文的掰扯清,转身就把银子扔火坑里,她是专程来克咱们谢家的吧。”
“要我是三哥,回来就把她给休了。”
几个人围在老夫人床前,意见一致,言下之意,要让她把人休了。
她想听听老三的想法。
谢劭拧眉,“账房是孙儿主动交给她管,她即便有错,孙儿也该担一半的责任,何况她一没赌,二没贪,不过把粮食捐给了战场,乃大义之情,替我谢家扬了名,该赞,我何来的怪罪?但对我而言,‘败家’二字,没有冤枉她。”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他那咬牙的神情,转头憋住笑,心头也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他这孙儿德行不亏,是个明事理的。
“这回咱们算是倾家荡产了,今后怎么办,你可想过。”谢老夫人瞅了他一眼,“殊色给你买了一份官职……”
谢劭打断,“孙儿做不了官。”
“为何?”
“谢仆射当年辞官时,可发过话,孙儿不能在朝为官,孙儿是他生的,这条命包括今后的路,都得听他的安排。不惜大手一挥甩给了孙儿一座金山,孙儿这辈子只管花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