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光之灾(第2/3页)

想起长宁的食量,谢燕鸿把自己碗里的馄饨拨出五个来,分到长宁碗里。长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稀里呼噜、连汤带水地吃了个干净。

谢燕鸿闲着无聊,一回头,见路边叶子全掉光的大槐树下有个算命摊子,挂着八卦图,小道士穿着灰扑扑的道袍席地而坐,靠着墙打瞌睡。可能因为阳光太刺眼,他拿一块布盖着脸,那块布看着有点眼熟。

“看!那儿!”谢燕鸿压低声音叫道,“那是不是我们的包袱皮?”

冬日里难得有暖洋洋的太阳,小道士懒洋洋地打着瞌睡,时不时抬手挠挠脑袋。突然,他脑袋上一疼,他连忙扯下挡脸的包袱皮,捡起掉在地上的铜钱,睡眼惺忪地招呼道:“来一来,算一算,包算包满意,不准不要钱......”

谢燕鸿抱臂立在他面衾,冷哼道:“命由天定,岂能事事满意?”

小道士白净秀气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撑着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说道:“哎呀,得人轻借力,便是运通时,不满意不要钱。”

谢燕鸿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问道:“你从我这儿拿走的钱足够借多少力?”

小道士干笑两声,突然指着他身后喊道:“你看!”

谢燕鸿就防着他这一手呢,压根儿没回头,直接上手去抓他,谁知道那小道士看着瘦小,动作却灵活得很,矮身一缩,东西也不要了,就地一滚躲开,爬起来就跑。长宁正候着他,从小巷里伸出手,一把将他揪住拽进巷子里,掼在地上。

小道士被他摔得“哎哟哎哟”叫,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追过来的谢燕鸿踹了一脚。

“包袱里的东西呢!”谢燕鸿怒道。

“什、什么东西?”小道士装傻,转身想溜,被长宁像堵墙似的挡住。

“银子、珠宝,”谢燕鸿说道,“别装傻了。”

小道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了长宁一眼,说道:“这位壮士,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之内恐有血光之灾......”

长宁不和他废话,长刀调转过来,刀柄顶在他的肚子上,把他顶到墙上。他吓得大叫:“花完了!都花完了!没有了!”

谢燕鸿简直气到跳起来,指着他,说不出什么粗俗的骂人话来,梗住半天,往那小道士的脸上招呼了一拳头,怒道:“这么多钱你都花完了?!”

小道士捂着脸,嘟哝道:“也没多少钱......”他确实没觉得有多少钱,吃几顿精致的席面,住上好的房间,吃用几天不就花完?

谢燕鸿简直气结,他做梦也没想到,他锦衣玉食了十几年,如今会沦落到会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道士来和他说“也没多少钱”。

小道士破罐子破摔,叫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长宁将刀柄往上移,抵在他的喉咙处,用力往下压了呀,小道士便透不过气了,痛得只有出气的份儿,忙叫道:“有方法,我有方法!”

谢燕鸿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方法?”

小道士说道:“我给你算一卦!包准!”

谢燕鸿火冒三丈,踹他一脚,骂道:“我算你妈个头!”

小道士喊道:“你是谢燕鸿是不是!定远侯府二公子——”

突然间,狭窄的巷子里一片寂静。猝不及防被点破身份,谢燕鸿吓得不轻,瞪圆了眼,与长宁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小道士捂着脖子干咳几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放了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你怎么知道的?”谢燕鸿问道。

小道士说道:“海捕文书上不是有你的画像吗?”

谢燕鸿沉着脸说道:“杀你灭口岂不是更加稳妥?”

就在这时,小道士朝巷子口那头喊道:“救命!有人抢劫!救命啊!”

谢燕鸿冷笑道:“你以为这招会好使吗......”

他话音才落,长宁便拽了他一把,沉声道:“有人。”

他们俩往巷子口那儿看了一眼,不知道何时,外面路面上居然站了不少人,还有官兵策马而过,人声喧哗。就这么错眼的一瞬间,那滑不溜手的小道士居然就不见了。谢燕鸿看傻了,说道:“他还会遁地不成?”

幸而里头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外面的注意,长宁扒着巷子里院墙,撑起来看了一眼,里头应该是某个食肆的后厨,他说道:“翻墙跑了。”

“不对,”谢燕鸿回过味儿来,“榜文上并没有写我是谁,只说是在逃的逆犯,他怎么知道我是定远侯府二公子......”

一时间,这小道士的来历越发不明了。

谢燕鸿惴惴不安道:“他不会去衙门告发我们吧?”

长宁看着巷子外,说道:“你外祖父回来了。”

秋防归来的官兵喊着“闲人退避”,策马从长街上过,当先打头的应该就是新上任的魏州安抚使,落后一些的是个圆脸微胖的官员,圆脸上留着小胡子,虽着铠甲,却也不太像武官,那便是谢燕鸿的外祖父,魏州通判王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