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2/14页)
只是那里能找的一切他早前都搜刮过了,如今什么也没寻着,跑回来的时候,又想起往昔自己生病了,祖父都是管河边去拔些麻黄草熬药,喝个几顿就见了效果。
这会儿万物初生,那麻黄草也冒了头,只是还小。
但总比没有的好。
所以他举着火把往河边跑去。可是真到了河边,又想起村里郎中说的什么风热和风寒,风热是常发夏季,他想现在顶多算是春天,而且早上还淋了雨,肯定就是风寒了。
于是将火把插在河边的泥坎上,徒手就开始刨那些个长了不过小拇
指大小的麻黄草。
实在太小了,折腾半响,指甲壳里都全是泥了,才得一小把。他是有些嫌少,可又怕周梨那里实在等不及,只急急忙忙又赶回去,简单将泥土清理去,便忙着熬水。
久不见他归来的莫元夕见他这好不容易来了,却在灶膛旁边弄得乒乒乓乓的,忙探出头来,“怎样,找到药了么?怎去了这么久?”
“没找着,我去河边挖了麻黄草,我风寒我爷就挖这个熬药给我喝。”柳小八一面说着,架了锅子,舀水放麻黄草。
莫元夕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那锅里还带着嫩绿色的草,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自己又确实没别的办法,只能双手合十祈祷着,“希望有用吧。”然后赶紧回到房中用破布沾温水给周梨捂着额头降温。
周梨这会儿烧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许青苗喊自己,一会儿耳边又是小树的哭声,还有许家那老太太骂人的声音,反正只觉得周边噪杂得厉害,吵得她头疼不已,叫她难受得挣扎着。
阿黄蹲在她肩膀旁边,急得不行,时不时用那长着小肉垫的爪爪去轻轻拍一拍她的脸,每次没有得到周梨的回应,那眼里明显就有些失落。
莫元夕进来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是担忧了。
而此刻梦里的周梨,好像又看到了元氏背着背篓从田里来,问她喂猪了没?一会儿又是杜仪满脸血污的样子。
反正走马观花一般,每一次她看到谁,想要去叫谁,谁就忽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仿佛就没来过一般。
莫元夕见着周梨眉头一会儿紧锁,嘴里不知道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焦急得只连忙伸手去摇她。
她记得家里有个小丫头,就是有一次风寒发热,拖了两日后,就开始呓语,等醒过来,人就给烧糊涂了去,从此成了个傻子。
所以她害怕周梨也变成那样,只粗暴地摇着她的肩膀。
周梨挣扎了两下,猛地睁开眼来,一身的大汗,整个人好似从那井里捞出来一般,慌里慌张地抓住莫元夕的手:“我姐呢?元姨呢?表哥呢?”
莫元夕听得这话,以为她果然烧糊涂了,忙喊柳小八,“小八,快来,阿梨开始说胡话了。”
柳小八正好将那麻黄水煮好,因那麻黄草还十分嫩,煮出来的水绿油油的,有些像是从前隔壁花慧奶兑的耗子药汁。
他盛了好大一碗,根本就没把莫元夕的话放在心上,只端着进来,“这麻黄草还很嫩,也许药效不大,阿梨你多喝一碗,肯定就有效果了。”
周梨梦魇,忽然被莫元夕喊醒过来,又出了许多汗,这会儿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又见柳小八递上来的碗,便一口给喝了。
她嘴巴里没个滋味,除了觉得有些烫之外,没有察觉出别的味道来,加上这屋子里就一盏小豆灯,所以压根没看清楚那汤水的颜色。
喝了那药重新躺下,周梨休息了片刻,只觉得眼睛清明了几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但又回想起那恶梦,只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梦见元姨他们了,我每次刚叫他们,人就都全不在了。”
她想,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不在了?想到这里,悲从中来,眼泪也就冒了出来。
柳小八连忙道:“梦都是反的,你放心,阿初这一次从县城回来,一定会带着好消息的。”
但他这安慰的话压根没起到什么作用,周梨已经把那个梦先入为主了。
也正是如此,周梨虽然没越发严重,但也没有好转。
便是第二日照样喝这麻黄草熬出的绿汤,也没见一点效果,好叫莫元夕怀疑柳小八,但又不敢当着周梨的面提,说这药没用,只将柳小八拉到外面去悄悄问:“这真的有用么?”
“应该是有的吧,你看她又喉咙不是特别疼,又没有痰,反而畏寒怕冷,这明摆着就是风寒啊。药肯定是有用的,我琢磨着不见效,肯定是她那个梦。”柳小八到底是有着几分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