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页)
“听我说,苏韫玉,你现在从苏家走,其他什么都别管了。”
她像是气急了,说话时又格外冷静,显得格外的……胆大包天:“我找宋玢拿了药,不管是问还是逼,拿刀架在两位祭司,哪怕是江承函的脖子上,我今天也给你问出界壁的具体位置。打开界壁你就走,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
即便从小和她玩到大的苏韫玉,也惊了。
他盯着她红彤彤的眼尾看了又看,勉强扯出一个笑:“大小姐,你不会是才哭过吧?我何德何能,居然能有和楚南浔一样的待遇了?”
她从袖子里抽出把寒光烁烁的刀,已经示意他跟着突围,芙蓉面未施粉黛,纯得像云深处羞羞然探出点尖的花苞,为了方便与人动手,头上难得没戴发钗,只剩两支耳坠,摇摇欲坠地挂着,声音有种油然的愤愤:“死到临头了你还在这搞笑!”
“走啊。”楚明姣拉他,没拉动。
苏韫玉和宋玢有时候很像,这两人都吊儿郎当的,有着世家贵族的天之骄子身上都有矜贵,挑剔,不耐烦,偶尔还自大又狂妄,除了张风流蕴藉的好皮囊和生来就有的好底子天赋。
其他地方,在楚明姣眼里,可以说是不忍直视。
可就是这么个浪荡子,在那个无星无月的夜里,不曾迟疑地拒绝了她。
“我不能走。”他岿然站在原地,任她怎么拉都不动。
楚明姣松开他袖口,红着眼眶咬牙,大声道:“你是不是疯了?不走你就死了你懂不懂啊!”
“楚明姣你听我说。”苏韫玉唤了她全名,话语理性得近乎将自己的性命完全剖除在外:“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苏家该如何自处?”
“那些名声还能有你的命重要吗?”她用匕首戳他脊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道理你是不懂吗?”
“曾经我不理解楚南浔,我们那样撑着为他找办法,为何他仍要选择赴死。”苏韫玉苦涩地弯了弯唇,望向她的眼睛,由衷道:“现在我理解了,真的,明姣。
“甭管深潭是怎样的存在,只要这个“以人活祭,保三界平安”的说法还在,被选中的人便无法挣脱,我没法做山海界的叛徒,苏家也不能因我蒙羞。”
“再说直白一点。”他顿了顿,道:“我承受不住‘三界生灵或许因苏韫玉而死’这种说法。”
他们确实都不想死,但是他们没有办法。
无法逃脱。
“正好你来了,今日你不来,我也得找机会去见你呢。”苏韫玉看着她,道:“伸手。”
楚明姣吸着鼻子照做。
“流霜玉。”他侧身将东西塞到她掌心中,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线道:“人在世时生剥一缕神魂,于玉中蕴养,可保死后魂三月不灭,寻个合适的肉身,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其实那个时候,苏韫玉自己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尝试,但这东西,万一呢,人生在世,总要抱有点希望。
“好了。我可将我最后的希望,都交到楚二姑娘手里了。”他摊了摊手掌,替她将匕首收了,想了想,又颇为郑重其事地叮嘱:“我思量了一天,在山海界找个容貌能胜过我,且生机即将完全流逝的躯体怕是难,但你还是帮我把把关,别丑得没法看。”
结果最后那片流霜玉还真发挥了作用。
苏韫玉借助因为受罚而生机流失,奄奄一息直至断气的宋谓躯壳醒了过来。
只是这样一来,不止身份背景离自己而去,就连从前有的修为,心法,秘术,全都付诸流水,需得重头再来。
“苏家的盾山甲都是从小就学,宋谓这具身躯,适合吗?”楚明姣又问。
苏韫玉沉吟片刻,继而摇头说实话:“很难。因而,我想找追星刃不全是因为它有极强的攻伐之力,可能是后续对付深潭的有利武器,还有一点,传闻它与盾山甲相辅相成,两者合一,有事半功倍之效。若是能找到它,或许也能重修盾山甲。”
这意思楚明姣懂了。
走一步看一步。
“别有太大压力。”楚明姣马马虎虎地安慰了句:“就算真要对付深潭,主力也是我而不是你,放宽心就行。”
“……”
他们从山路走下来,一路朝城中去,约莫四个时辰后,到了峪州城城南的渡口。
渡口边很热闹,人潮来来去去,大多人形色匆匆,从渡口乘船登舟上或下,在日复一日的熙攘热闹中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走吧,选家酒楼,我们也听听消息去。”苏韫玉仔细看了看渡口两边矗立的酒楼,视线从被风刮得鼓动的白布招牌上扫过:“供修士北上的画舸五天内只有这一趟,附近酒楼中说不定都是同行者。”
“走吧。”楚明姣扬了扬下巴:“你去问问,这六家酒楼,哪边的糕点最好吃,还有。”她转身去找春分与清风:“天一下雨,我手就有些痛,我预备在房里做个手敷,也去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