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4页)

少年,为什么要少年,要多少?哪家的?进去后会有什么后果。

再说了,怎么封,封了又怎么丢回山海界。

这么两句话,跟无字天书似的。

经历过这事之后,四十八仙门为首的十家不敢再轻视,宗主们纷纷放下手头的事,一波波往姜家祖脉里跑,身后随行的长老更不必说,浩浩荡荡一群,苦大仇深地绷着脸来回巡视。

几圈下来,还真让他们摸到了一点门道。

越来越多的姜家少年死亡,这个死亡顺序很有意思,前头有优秀的在,死的就绝不会是后面略逊一筹的。那片祖脉,像蚕食血肉的怪物,那种挑剔的劲,和深潭如出一辙。

人世间许多东西总是这样,往往只要有了个突破口,出现了一点苗头,剩下的就很容易被联想。

四十八仙门中知道这件事的人日夜难安,每天都活在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里,但深潭太棘手了,这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想了又想,只能铤而走险向外求助。

求助的不是神主江承函。

而是大祭司。

说完这其中弯曲离奇的情况,那位绝情剑宗的长老禁不住抹了抹脸,从袖口中将那两块卜骨掏出来,递到大祭司眼前,提着胸腔里的一股气开口:“这是帝师留下来的卦象,四十八仙门所有精通卦术的能者都仔细看过,说算的是五年后的局面——届时姜家的状况,若是引祖脉进山,会去的少年有多少。卦象极为详尽,连哪个宗门会去几人,领头者是谁都包含在内。”

大祭司接过两块卜骨,他自己就是这方面的宗师,孰真孰假,一眼扫过去就知道。

“卦倒是真的。”

祭司盯着看了很久,才缓缓出声,眼皮上的褶皱在这一刻显得尤其深,沟壑丛生,“看这意思,你们来找我,是有所决定了?”

“想将秽气封印,凭我们的力量做不到,而且没有神主殿的印章,动静稍大,免不得会被殿下察觉。”话说到这种份上,那位长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希望大祭司能帮一帮我们,帮一帮凡界。”

“暂且不论这些。”大祭司牢牢盯向两位长老,这位年迈的老人终于朝外展露出点久违的锋芒之气:“我想问问你们,知道这一举动对山海界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话音甫落,天极门的那位像被人戳破了气的皮球,颇感心虚地垂下了头。

这么大的人,在他面前,仍旧跟被受到训斥的孩子一样。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陷入静止。

过了好半晌。

“知道。”咬咬牙,绝情剑宗的长老才回答:“瞒着神主私自行动,将秽气封印后丢回山海界,将打破深潭与潮澜河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可能也会让本就不容乐观的山海界情况雪上加霜,可大祭司,您说摊上这种事,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什么才算两全其美呢?”

“我们何尝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我们该私自解决的事,但今日说句犯上忤逆的话,神主若是知道这件事,他会向着凡界吗?”

下定决心说这些话时,长老心里惴惴难安,好似天穹上有一双冷淡的眼瞳在高处遥遥俯望下来,这让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神主公正无私,可这事不公正。在他眼中,山海界生灵与凡界同等,他不可能因为一缕秽气,就让山海界承担如此之大的风险吧?事情发展到最后,也只可能是秽气被封印,就此深埋在姜家祖脉中。”

“秽气若是渗透在我们绝情剑宗,或是天极门这种自成一派,与世隔绝的地段,我们不是不能承受,可特殊就特殊在姜家祖脉,它离京都太近了,它就在京郊啊!”

“总不能将这事广而告之,引起臣民恐慌,最后迁都吧?”

“就算是真迁都——大祭司您与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凡界和山海界不同,两者之间没有界壁这道天然屏障,没有神主殿下亲自坐镇守护,光凭一道封印,无异于在地底深埋了颗炸弹。不知道哪一天,这东西壮大了,开始祸乱人间了,那就为时晚矣了。”

“于私了说。”绝情剑宗向来如剑般锐利耿直,不擅长拐弯抹角,这次来虽是有求于人,但也是为了解决问题,当即吐出一口气,接着道:“神主殿下声名传四海,到底年岁不大,他在山海界长大,对山海界自然有不一般的感情。”

“神灵没有情感。”大祭司掀起眼皮,警告地睇向他。

“可殿下有道侣。”

“昔日,殿下待神后何等珍之重之,我们都有目共睹。”

像听到什么刺耳的字眼,大祭司放下手里握着的卜骨,微凝着声提醒,声音苍老:“再如何珍之重之,八年前,他也为了凡界千万生灵,默许楚南浔坠下了深潭。”

彼时,这位年岁不大,正沉浸于感情蜜罐中,懵懂生涩的神灵,亲手斩断自身唯一期许,美梦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