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弃子(第2/2页)

蒋弘济眉头一抬:“她遣人去火器局,炸朱雀桥是事实。那个时候台城还没破,本都督就算拿到符契,也调不了火药去朱雀门,也没有虎符去下令朱雀门的将领。这些,殿下应该是明白的。”

崔惟仁此时急道:“都督,这世上模棱两可的事还少吗?关键是殿下想不想给都督定重罪。”

蒋弘济冷笑一声,露出狰容,狠狠道:“定什么重罪?谋大逆?他就带着两万人马,也敢定我谋逆的罪?就算传到今上那里,今上也不敢这么定。”

“都督谬矣。”崔惟仁道,“如今殿下已经知道周都督是被你我构陷的,若此时前去游说,未必不能达成共识。况且殿下身后还有那些南人,光一个会稽就能集齐三万余人,若丹阳、豫章、庐陵、庐江再有人响应……”

蒋弘济沉默不语。

崔惟仁忽然走近蒋弘济,低声道:“都督,卑职劝您一句。如今你我皆在宫掖,只有两门由咱们把守着,趁现在出去,还来得及。若是太子今夜下令控扼所有宫门,你我便与外面大军隔绝,不过是困兽了。殿下与今上不敢动蒋氏、崔氏,但只杀掉你我二人,仅止于此,难道你我的家族会仅仅为咱们两个人逼宫、反叛么?莫想家族大业,先顾自身罢。”

“哎。”蒋弘济捶胸顿足道,“我蒋家世代将门,家父功封麒麟阁,又助今上得位,无不兢兢业业。当时今上与凉王相竞之惨烈,就连吴太尉家也如履薄冰。若非我等豪族背后运作,他们父子哪里有命。如今北风扬尘,王道不再,事已至此,我家若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便只能任人宰割。”

“都督。”崔惟仁面露忧色,他毕竟也只是清河崔氏的子弟,舍弃自身家业来跟着别人冒险,成功了自然好,若失败只怕也会被家族抛弃。如今对于自己最好的结果是将蒋弘济劝下来,退出城外,与太子彼此都有个缓冲的时间。到时候自己或进或退,自可从容。可如今他见蒋弘济如此执着,也知劝说再无意义。

蒋弘济此时反倒比先前更加笃信:“令和之前点评陶侃之语,我觉得甚好。当年以庾氏浮萍之质尚能如此布置,我朝未必不能再造一个陶侃出来。令和可还记得战前苏瀛曾与我煮酒谈兵?过了今夜,他苏荆州也得上我的船。”

说完,蒋弘济不顾崔惟仁的惊愕之色,披上战袍,在院中点将。而后对崔惟仁道:“令和素有雄辩之才,还请令和前去周都督处,为我剖心言明,我欲以豫州半数庄园为聘,娶他家女儿。符契之事,乃东朝离间之计。”

之后道:“众将随我出城。”

一阵喧嚣过后,院中依旧尘埃未落。而在这一片如迷雾的尘埃之中,崔惟仁恭敬的头颅终于抬起,目中流露出了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