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傅时一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用力,手背青筋凸起,车速越来越快。

就像他太早看清楚了何绍仁这个人,时隔多年,当何绍仁再扮起慈父时,他清醒的知道,何绍仁对他的热络不是父爱,也不是多年亏欠的补偿,而是包裹在亲情糖衣下的利益驱使罢了。

京北细雨如丝织网版密密笼罩天空。

汽车停在圣通殡仪馆外。

庄严肃穆的白色殿堂,道路两侧青松挺立,清早的殡仪馆静谧而清冷。

傅时一站在通往正门的台阶上,冷雨滴滴点点的落在他的鼻梁上,时间久了,肩头的衣料淋湿一片。

*

纪瑰夏接到傅时一电话时,刚把做好的浮生沼泽端给坐在吧台前的赵长安。

“喂?”

纪瑰夏接起电话,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下意识变轻了。

“出来。”

纪瑰夏心头一动,满是意外的朝窗外看。

“你回来了?”

“嗯。”

傅时一嗓音很低,带着沉浓的疲倦。

纪瑰夏推开店门,便见隔着几米远,傅时一倚着车门等在那。

纪瑰夏抬手遮在头顶,迎着毛毛细雨朝傅时一跑过去。

她在他身前刚刚站定,那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突然腰间一重,她被傅时一很用力地搂入怀里。

纪瑰夏鼻尖撞在傅时一硬邦邦的胸膛,她闻到他身上很重很重的烟草味。

傅时一搂着她的手臂还在不断收紧,极用力地锢着她,纪瑰夏有些懵,抬头看见他眼底血丝密布。

“是…出什么事了吗?”

傅时一抱着纪瑰夏,闻言抬手拨了拨她鬓侧被细雨打湿的碎发,揽着她的腰,转身拉开车门。

纪瑰夏坐入车里,看了看前排驾驶坐上空着,她向左侧挪了挪,等傅时一低身进来。

车门关上,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纪瑰夏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傅时一现在情绪很低。

“是出什么事了吗?”纪瑰夏低声询问,见傅时一不语,又补充:“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

傅时一闻声转头去看纪瑰夏,她侧身坐着,背对着车窗,雨天光线不明,几道稀疏的光影从她背后落进来,穿过她耳边的碎发,在她白皙的脸颊留下一道光影。

她看他的眼睛,美丽、明媚、最重要的是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对他的担忧。

“你觉得我刚从国外回来,一下车就看见你和别的男人谈笑,我心情会好?”

纪瑰夏闻言抿了抿嘴唇,解释道:“赵长安是来这边办事,顺路过来坐坐。”

傅时一先是点了点头,好像接受了这套说辞,可随后就问:“你为何要与我解释?”

纪瑰夏轻轻蹙起眉头来,嘟囔道:“不是你先阴阳怪气的吗?心情不好就来找我寻开心,什么人呀。”

傅时一听到纪瑰夏的抱怨,难得唇角勾了勾。

“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的眼睛,缓了缓回答。

“何绍仁…昨天过世了。”

纪瑰夏闻言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傅时一,轻声说道:“你、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提前回来的。”

傅时一点了点头。

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纪瑰夏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傅时一与何绍仁之间,不似寻常父子,她一时间竟想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沉默延续了许久,傅时一忽然开口:“和你讲讲我的母亲吧。”

何绍仁与他母亲之间,是一个再俗套不过的故事。

一个是情场老手,一个是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似乎从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这个故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傅时一便是在这段充斥满欺骗与背叛的感情里出生的。

他的母亲深受打击,无法接受何绍仁提出的齐人之福,生他的时候难产,此后身体一直不好,去世的时候也不过才三十二岁。

纪瑰夏坐在傅时一身边,她知道他此刻的平静是伪装出来的,她能看到他因极力克制而变红的眼底,她明白他的难过,她比谁都清楚那样的滋味。

傅时一极力克制的情绪,还是在此刻爆发了。

“他对我的伤害,我可以因为他不在了而释怀,”

“那他对我母亲造成的伤害呢?这笔账又要怎么算?”

“我明白,我明白的。”

纪瑰夏用力握住傅时一的手,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有些人有些事,是永远无法被原谅的。这些与生死无关,你不必逼着自己去释怀。”

傅时一闻言静静看着纪瑰夏,看着她认真到有些严肃的小脸,忽然低声笑了笑。

纪瑰夏被傅时一突如其来的笑弄得一愣:“我…我…”

“我知道,”傅时一反握住纪瑰夏的手:“谢谢你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