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故意
端阳正与萧瑜比赛投壶, 她玩儿这个从来就没有赢过萧瑜,这次也是如此,偏偏越挫越勇, 非要和萧瑜较个高下。
萧瑜也从来不会让着她,又赢了一局之后实在按捺不住, 便有些想去寻萧沁瓷。
端阳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正要说她几句,便见管事娘子匆匆而来,这般急躁的情形少见。
“殿下……”管事娘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什么?”端阳按不住眉间惊讶。
萧瑜闻声望过来:“怎么了?”
“没事,”端阳没提,含糊道,“我要去处理一些事,你先等我, 别走啊, 一会儿我还要同你去打马球。”
端阳带着婢子匆匆离开,出了门便问:“皇兄怎么会来?”
管事娘子摇头:“陛下吩咐不许惊动旁人, 只让公主知晓便行了。”
“那圣驾如今在何处?”
“在春波亭,陛下说要在那里赏荷,”管事娘子道, “殿下放心, 奴婢已经吩咐人暗中守着, 不会叫闲杂人等惊扰圣驾。”
“赏荷?”端阳纳罕, 太极宫的荷花可不输南山, 皇帝何必舍近求远来她这里赏荷?
端阳想起来皇帝在枫山行宫储着的那位美人,难道是携美出游?她脚下快了几分, 便朝春波亭去。
……
二楼没有遮挡,竹帘挡不住艳阳, 萧沁瓷侧脸直直对着漏进来的一缕阳光,晒得她脸颊滚烫。
皇帝含着萧沁瓷的耳珠啄吻,惹得后者推了推:“烫。”
萧沁瓷用手背挡了挡,她脸皮薄,被晒过的地方漫上红痕,眼底也映着碎光,被刺得微微眯起眼。
皇帝动作一顿,又听见萧沁瓷慢悠悠地说:“陛下不觉得这是处赏荷的好地方吗?”
“不觉得。”皇帝冷硬地说,伸手替她盖了光,“你既然觉得这地方好,方才那人又说要给你带路,你怎么没有和他一起过来。
“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要和不认识的人一起看风景。”
她声音低低的,带着温软笑意。
皇帝心中霎时一麻,先前看见萧沁瓷单独同那个男人说话的郁气都散了。
萧沁瓷要刺痛他时很简单,要哄好他也很容易,皇帝的喜怒哀乐都由她掌控着。
他的吻从萧沁瓷耳侧落在她额头,薄唇贴住她鬓角不动了,手仍紧紧抱着她。
萧沁瓷没得到他的回答,枕在他肩头,推着他脸要他去看花粉叶浓,问:“陛下既然看不惯怎么还挑了这里?”
皇帝过了会儿才回:“朕现在又觉得看得惯了。”
萧沁瓷说他:“善变。”
皇帝慢条斯理地道:“这怎么能算善变,风景好不好看要看是和谁一起看的。”
“陛下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萧沁瓷假笑,附和着他。
“那你觉得这里风景好看吗?”皇帝贴在她耳边问。
“我觉得——”她顿了顿,道,“方才不是说过了吗?”
“是吗?朕怎么不记得了?”
萧沁瓷蓦地又想起来方才端阳说的“黄花”之语,故作惊讶地凑到他耳边说:“陛下也还没到年纪呢,怎么耳朵就不好使了吗?”
这楼不高,但从栏杆处望下去还是叫人觉得有几分怕,萧沁瓷指攥着皇帝心口的布料,身上也因着方才的纠缠起了细汗。
萧沁瓷手指描着他耳尖轮廓,还在玩笑:“还是说,上了年纪,记性也不好?”
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捉住萧沁瓷的手,沉声问她:“朕很老吗?”
萧沁瓷惊讶。
她从皇帝怀中退出来,偏头看了他一会儿。
萧沁瓷方才不过是说笑而已,皇帝才过而立,正值盛年,自然称不上老,尤其他换下道袍穿上常服,鲜亮的颜色更衬得他气度沉稳清越,是个年轻俊美的郎君,立在天光下,如青松如云鹤。
那样好看。
不仅是好看,至高无上的权势赋予他独一无二的气势。
他先是天子,然后才是李赢。
萧沁瓷摇头:“不,陛下正值盛年,春秋鼎盛。”
她将心比心仔细想了想,她如今双十年华,也不会愿意被别人说上了年纪,谁听了这种话都不会开心。
不过——
“岁月流逝原本就是无比自然的事,”萧沁瓷指尖触及皇帝眉头,沿着他眉峰细细勾勒,在没入他鬓角时上挑,“我也在一天天老去,陛下介怀吗?”
“不。”皇帝看着她,萧沁瓷同数年前初见时几乎没有差别,只是那时她更冷,情绪总是压抑,不似如今这般眉眼舒展,眼尾含娇。
她看上去比从前开心,也更美。
皇帝眉间隐约松动,他看着萧沁瓷方才同那个年轻男子一起过来,他们站在一处,年纪相仿,似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