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7(第3/4页)
“好。”
嘉岁也出生在深秋,不冷不热。
不过萧沁瓷仍是觉得这九个月从未这样漫长过,漫长到畅春园里的石榴挂果红透,太极宫中才闻第一声婴儿啼哭。
刚出生的孩子总是如出一辙的丑,萧沁瓷看着她时分娩的疼痛和怀孕的艰辛又变得具象化起来。
很难说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某种冰凉的东西滑过她的咽喉,沉甸甸的堵在她心里,然后又慢慢化开,变成了另一种更滚烫的情感。
当年她母亲看到她也是这样的感觉吗?萧沁瓷无从知晓。
萧沁瓷没接触过旁的婴儿,但嘉岁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她小时候就不怎么哭闹,吃饱了就睡,醒着的时候也总是安安静静的,皇帝去逗她,她眼睛就会随着他转,偶尔才会赏面子似的笑一笑。
“她不爱笑。”萧沁瓷站在一旁看着。
皇帝拿了很多小玩意儿逗她,嘉岁都不领情,觉得烦了就把淡色的眉毛拧紧,挥舞着小手将眼前的烦人玩意儿都一把打开。
她力气已经很大了,打到皇帝的手便发出一声脆响。
“你别逗她,她该哭了。”萧沁瓷扯了扯皇帝的衣袖。
“她也不爱哭。”皇帝重新碰了碰她的小手,被一把攥住。她对父亲手指的兴趣远大于其他的玩具。
皇帝看出萧沁瓷的小心翼翼,她总是谨慎地看着,不远也不近。嘉岁不粘人,萧沁瓷没有自己喂养,宫里不缺伺候的人,照顾起来也很省心,至今她抱孩子的动作都算不上熟练。
但她也不喜欢把嘉岁完全让别人照顾,她不放心。
萧沁瓷说:“不知道像谁。”
皇帝牵着萧沁瓷的手指让她碰了碰嘉岁。又细又软的五指轻轻攥住萧沁瓷的指尖,握紧的小拳头像合拢的花骨朵。
太软了,谁都能伤害她。
皇帝道:“像你。”
婴儿的掌心很热,萧沁瓷不安地动了动,嘉岁却攥得更紧,忽然对她笑了笑。
她笑起来时眼眸弯如新月,纯净得让人想起一朵花静静开落。
萧沁瓷心里那种感情又朦胧起来,变得温软。
生育只是开始,养育一个孩子的过程也同样艰辛。起居都是小事,该如何教养才是让他们费心的。
萧沁瓷没养过孩子,她自己是作为贵女被娇养大,因此处处受旁人摆布,但嘉岁是公主,是唯一的皇嗣,这意味着来日她要走的路注定艰辛。
周岁宴后皇帝赐下了封号,萧沁瓷没有惯常用封地作为公主封号,而是另选了一个——昭德。她将写着二字的纸送到皇帝面前时后者在瞬息间便明了了萧沁瓷的想法,但他没有询问,默认了萧沁瓷的做法。
这是萧沁瓷为她择定的路。
启蒙之后进学,皇帝为她择定的是时任左谏议大夫的孙复,萧沁瓷却更想让贺兰成来做公主的老师。
贺兰成同是出身世家,年后就要升任中书令,萧沁瓷知晓让他来做公主老师的消息一旦传出,朝臣必然又会思索她此举的用意了。
皇帝摇头:“贺兰成心气高。”
萧沁瓷道:“孙复脾气怪。”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萧沁瓷便把嘉岁喊来,让她自己选。
嘉岁当先进来,女官跟在她身后,这孩子在襁褓中时就能看出省心的性子,小小年纪就稳重,她父皇的娇宠也没能把她宠出甜软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但她也会跟萧沁瓷撒娇,还会跟皇帝告状。
她年纪小,但从来不肯让自己失礼,到了御前也是规规矩矩地跪下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裙子绊了一下,跪下时直接整个趴地上了。
“哈——”萧沁瓷没忍住,笑了一声。
“殿下。”女官暗自着急,想要把她扶起来,嘉岁却固执地不肯让人帮忙,自己从地上起来,抬头时眼眶里泪珠已经在打转了。
又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了。
皇帝暗叹,从座上下去:“岁岁,摔疼了吗?”
她摇头,觉得丢脸,偷偷去看萧沁瓷,发现她还在笑,就更觉得丢脸了。但那情绪去得也快,在皇帝的问话中迅速淡定下来。
嘉岁想了想,语气平平道:“儿臣不能两个都要吗?”
“贪心。”萧沁瓷道。
嘉岁逻辑顺畅:“父皇说儿臣是公主,想要什么就能得到,那为什么儿臣不能要两个老师呢?”
“师长如父母,”萧沁瓷道,“你日后或许还会有许多教你学字、教你诗书的先生,但老师只会有这一个,就像生身父母也只会有一个一样。”
嘉岁想了想,又说:“但这两位先生儿臣都没见过,如何能知道谁更适合儿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