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4/7页)
容与一动不动,直至身后影徒再来汇报。
“门主,山下的弟兄们还是没见到京城方向奔来的马车,向更远去探,仍无踪迹。”
闻声,容与侧了下肩身,声音微微沉哑,“知道了,继续去盯。”
影徒领命退避。
容与摩挲着拇指上的骨戒,沿着银质脉络拂擦,遍遍反复,以压抵心头浮躁。
哪怕至此,他依旧相信阿妩会来。
其实几日前,他被临时告知,师父正与周相相定婚事重办的事宜,骤然得知此信,他心中首先忧虑的便是阿妩的意愿,上次,她便因不堪长辈之压,心有逆反,而至行了偏激之举,他很怕这次阿妩依旧排斥。
即便他相思之心已成煎熬,日盼夜盼,可他依旧希望,阿妩能开开心心赴约青淮山。
很快,京城来信,言说阿妩已点头同意婚事,得知消息的瞬间,他有片刻的愣然与恍惚,但更多的还是喜不自胜,他积极准备,命人用红绫彩绸将暗沉无鲜色的青淮山上下装点一通,记得她在丞相府的闺苑前后都环着花圃,他又吩咐手下人寻来各式花样的琉璃瓶,置在婚房四处,插摆鲜花团簇。
他更想亲自下山相迎,却被师父阻止。
师父这次并没平素那般好说话,他态度坚决言告——
“青淮山不是谁想来便来,想走就能走,上次她自己选择背离而去,那这次,哪怕上山的路再艰难,她也应一步一步自己迈阶而上。”
这不算为难,但容与依旧舍不得阿妩辛苦。
他没有违背师命下山,却是坚持守在宗门门口,在正午的酷热中直直等了三个多时辰,可是,直至菜肴渐凉,酒香飘散,山门依旧未显客临。
直至天色暮晚,他重回厅堂,影徒已散,师父不见,甚至新蜡都已颓然。
容与静立良久,盯着又一滴蜡油燃落,他拳头攥了攥,转身扬声吩咐。
“来人,备马!”
向塬从外进门,面色不佳,“师兄,你要去哪?丞相府两次三番羞辱我们,也难怪师父气成那般,你别怨我说话难听,依我看,现在这门婚事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住口。”容与口吻带怒,不容任何人轻视此约,他执拗道,“我信阿妩不会失约,她若不想,来信时便不会同意,或许她是有事耽搁,也可能是途中出了意外,我亲自去寻,回来定给师父一个交代。”
见师兄当下不肯死心坚持下山,向塬只觉此举是自取其辱。
“师兄!你这样,别人说不定只当你是自作多情,若你直奔到京城,却见人家千金小姐根本没把约定当做回事,甚至连门都没出,你又如何自处?”
“若真是那样,好歹可以确认她没有途中遇险,我认。”
说完,容与不顾阻拦独身下山,策马奔寻一个答案。
不管旁人如何说,他只愿相信他的阿妩。
哪怕遭背弃,他也只听她说。
……
玉莲楼,后山私苑。
闫为桉坐在密室间,手执信鸽暗令,面临左右为难。
父亲闫衡早已耳提面命过,督促他勤于练功,不招惹朝中权贵,只一心发扬玉莲楼这番祖宗基业,他便闭眼能安。
闫为桉从小受教,他当然也想带领楼中兄弟更上一层楼,可他生来资质平平,并非练武之材,或许勤能补拙,可他面临的对手却是如容与那般天赋卓然之辈,他没办法再走寻常路。
尤其,若青玄门再与相府为盟,那玉莲楼只能更处被动,于是,面对屹王恰时伸来的橄榄枝,他才欣然接受,并瞒着父亲,将今年新招收的一批弟子,应允给屹王随时调遣。
闫为桉想的是,青玄门从此背靠相府,后面更有东宫撑腰,而玉莲楼与屹王殿下成盟,也不算落了弱势,即便他献出百位楼中弟子,依旧不觉有亏。
只是眼下,玉莲楼与青玄门比武刚刚结束,父亲正督促紧,他无意此时惹祸,可屹王殿下却突然下命叫他劫了周家的婚车,闫为桉接到急信,自知拿到烫手山芋,当即只觉万分头疼。
可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不为殿下显忠心,先前所有铺垫的努力全部白费,这次行事,他知晓会将容与彻底得罪彻底,可想起上次在青淮山擂台,他与向塬对自己的羞辱,闫为桉手握成拳,越想越恶从胆边生。
或许,这次就是最佳的报仇机会。
手握他的软肋,就是要容与给自己跪下,他又何敢有半分的迟疑?
怀揣报复心理,闫为桉心中惧意渐消,转而换作腾腾的恶意。
容与少年成名,端持姿态惯了,尤其他那从上睥睨的目光,真的很叫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