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大昏【补】(第2/3页)

当下喊来心腹宫女,让领着容妃和皇子就近找个房间歇息。

殿内殿外的嫔妃们,也都排定好次序轮替着回去休息。

等一切铺排好了,皇后坐到床前,先是伸手轻抚皇帝半边平静半边略显狰狞的面庞,继而将皇帝如鸡爪一般的右手捧在掌心,眼中不自觉的蓄满了眼泪。

也不知是感觉到了皇后的掌心的热度,还是被滴落的泪水打动,皇帝紧闭的双唇忽然缓缓张开,吐出了两个含糊的音符。

“皇上?!”

皇后娇躯一颤,大喜之余又怕是自己看错听错,忙把探着身子侧头把耳朵贴到了皇帝嘴旁,激动地道:“皇上,您想说什么?”

又隔了好一会儿,隆源帝再次突出两个含糊的音节。

饶是皇后凑的足够近,也还是没能听的太清楚,只能连蒙带猜道:“亲征?勤政?还是……亲政?”

难道皇上的意思,是想让繇哥儿【皇子】亲政?

皇后正疑惑间,隆源帝再次重复了那两个音节,这次皇后终于听清楚了,原来皇帝心心念念的是‘新政’二字。

眼见丈夫落到如此境地,竟还不忘了推行新政的志向,皇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同时扬声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陛下开口了、陛下开口了!”

……

话分两头。

却说那夏守忠从乾清宫回到仁寿宫中,将皇后的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

太上皇听完不由摇头道:“都说我这儿媳性子软,如今看来实是个绵里藏针的。”

说着,又摆手道:“罢罢罢,她既有这般态度,寡人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且由她去吧。”

夏守忠躬身应了,便徐徐退出殿外。

太上皇轻叹一声,又吩咐道:“老三,你继续念往下念吧。”

“是。”

旁边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答应一声,便展开手中的奏折,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

不过他只念了几句,太上皇便摇头道:“怎么又是弹劾那焦顺的?哎,这成天和臣子们打擂台,也难怪皇儿他整日里头痛。”

那中年人闻言忙道:“皇上雄才大略远见卓识,胸襟气度非常人能比,于朝政上难免有乾纲独断之处,也怪这些文臣们不知体恤圣意,一味攻讦新政……”

“新政、新政,历朝历代的新政有几个成事的?何况是这般急于求成?”太上皇却截住了他的话茬,抱怨道:“再说论革新制度,千古以来有几个能比的过本朝太祖?可咱们家毕竟是世宗一系!”

那中年人闻言,面色变了几变,就势忙改了口风:“还是皇兄您烛照万里,新政确实不好操之过急,若能任用德高望重的大臣,徐徐图之,也或许不会引发这么多的非议。”

这话明显对了太上皇的胃口。

太上皇当初是因眼疾而被迫退位的,在他心中自己留下的自然是大夏盛世,偏皇帝一上台就极力推行改革,又将西夷侵扰海疆定义为积弊遗祸。

那他太上皇的文治武功又从何体现?!

故此虽然一直未曾干预,但太上皇心下对于新政其实是颇有微词的。

而那中年人试探出太上皇的态度之后,正准备趁热打铁再夹带些私货,忽就见夏守忠又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托举着一份奏折道:“禀太上皇,查问荣国府的奏报呈上来了。”

太上皇闻言,冲着声音来源一挥手:“交予忠顺王便是。”

却原来那读奏折的,正是太上皇的亲弟忠顺王。

太上皇毕竟好几年未曾理政,况如今宫中尚在封锁消息,也不便请大臣从旁协助,思来想去,便把自家这唯一的兄弟召入宫中,想着即便忠顺王拿不了什么主意,好歹也能通过他了解一些情况。

忠顺王结果镇抚司的奏报不敢怠慢,忙展开来先看了两页,待看到焦顺坚持进入荣国府迎亲,他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脸上不自觉显出冷笑来。

虽然后来为了和南安王争锋,他不得不放低姿态拉拢焦某人,但一贯爱记仇的忠顺王可没忘记,当初自己试图插手轮胎生意时,焦顺面对王府长史是何等的不留情面。

以前有皇帝宠着焦顺,忠顺王也无计可施。

但现如今……

这不正是有怨报怨的好机会嘛?!

当下忠顺王朗声将这一段读给了太上皇听,又刻意道:“这焦顺也委实不知分寸,龙禁卫奉皇兄的圣谕前去查问,他也敢擅闯——同样是来迎亲的,那孙副将怎么就乖乖退走了?”

太上皇闭着眼睛不置可否。

忠顺王不死心,又给他上眼药道:“我瞧近些时日的奏折,也大都在参劾他,正所谓众口铄金,总不会都是在构陷他吧?”

“唉~”

太上皇忽然叹了口气,无奈抬手冲着忠顺王所在的方向点指了几下,摇头道:“你啊你,痴活了这些年岁也不见什么长进,说吧,这姓焦的小儿是哪里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