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第4/7页)
每当更换节度使、可汗等,都必须要得到中原王朝的承认才行,可不是自己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的。
曹议金看也没看曹元德和曹元深,看来庆元宫中的那次兵变,深深刺激了曹议金。
“那归义军节度使呢?你张二郎不要了?”
张昭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在曹议金面前说假话。
“侄儿不日就要去往凉州,凉州留后欺上瞒下,横征暴敛刮地三尺,某有心取代。
若是能成,朝廷定然会封河西节度使,归义军节度使,就暂时不请了。
此外侄儿回敦煌来,实际上有大军五千,号奉天军。
可既然东归,奉天二字非人臣所能用,更没必要因为一个名号,惹得朝廷忌惮不快。
因此某有心将奉天军改称为归义军,就以此五千健儿,向朝廷请为归义军使吧!”
“好算计!”曹议金咳嗽了几声,屋内众人对张昭也是另眼相看了。
张昭这是要把归义军节度使这个名号给藏起来,因为一个只有瓜沙的归义军节度使,和一个拥有凉州的归义军节度使,对于中原朝廷来说,完全是两种感觉。
因此为了避免中原朝廷忌惮,将归义军节度使的名号藏起来,只用河西节度使的名号,无疑是正确的。
而把军队改为归义军,请个归义军使的称号,就没那么显眼。
这样既捏住了道义,又避免太过引人耳目。
“如此说来,你张二郎准备放下你耶耶白衣天子的仇恨了吗?大郎、二郎,安心做个富家翁吧!”
曹议金长叹一声,前半句是问张昭,后半句是说给跪在地上的曹元德、曹元深两兄弟听的。
“放下了!因为某觉得母亲说得对,我父亲的死这笔账,应该算到甘州回鹘人身上!”
不报父仇,在这时代可是大大的减分项,哪怕张昭对张承奉根本没什么感觉,但他也不能说不替张承奉报仇,现在正好用母亲奉天公主的话,把事情给圆回来。
“再说,我要是一定要为某耶耶报仇把姑父怎么样,那伯祖司徒公的仇,又该找谁报呢?”
张昭口中的伯祖司徒公,就是指归义军的第二任节度使张淮深。
张淮深是张义潮兄长张义谭的长子,张义潮到长安之后,张淮深就是实际上的归义军掌控者。
后来张义潮去世后,子孙从长安回到了沙州,也就是张昭的爷爷张淮鼎带着一大家子回来了。
自然,张淮鼎回来后,肯定认为归义军节度使应该属于自己,他在姐夫索勋和李明振的支持下,利用张淮深庶子的怨恨,发动了归义军历史上的第一次血腥政变。
政变中,掌权归义军十几年的张淮深包括夫人陈氏和六个嫡子在内,全部被杀。
这也成了归义军魔咒,自此以后,每一任节度使的更换,总是伴随着血腥的内斗。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张淮深为归义军的发展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继位,也是张义潮同意的。
张昭祖父张淮鼎,没资格这么做,还做的这么绝,直接全家杀光,唯一活下来的,就是如今在场,嫁给了索勋儿子的张氏。
“呜呜呜!”张氏没有哭,哭的反而是张怀庆。
这位幼年丧父,实际上是堂兄张淮深抚养长大的,张淮深被杀时,他已经十几岁了,是以记忆非常深刻。
“张二郎,你来说句公道话!”张怀庆越哭越是伤心。
“司徒为张家,为归义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时常处理政务到半夜,他当节度使,是太保公同意的,为何就要落到全家被杀的结局?苍天何其不公?”
“是我祖父,对不住伯祖!”张昭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承认了,因为确实就是张淮鼎做得不对。
“父亲!父亲!今日,总算有人为你说了句公道话了,庶牛作孽,君主见欺,张家人,何时才能不自相残杀?”
眼泪早已哭干的张氏紧紧捏着衣角,终于再次哭出了声,不再如同活死人一般的麻木。
要说归义军中谁最惨,她就是最惨的。
堂叔和公公联合起来杀了他父亲和六个兄弟。
紧接着,身边的堂姑母张李氏,又带人杀了公公全家包括丈夫,只留下了她和几个孩子。
再后来她又见证李氏三个儿子被处死。
听着屋中的哀苦的哭声,众人都被唤醒了曾经梦魇般的经历,人人面孔都悲戚了起来。
如果不是自相残杀,归义军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境地?那些血腥的往事,没有一个人再愿意去经历。
何日才能不互相残杀啊?虽说权力面前没有亲情,但真刀屠刀来临的时候,不管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没有一个人是胜利者。
因为这个循环,会如同魔咒一样,一代一代的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