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烈士暮年 壮心不见(第2/4页)

对外则以礼法为甲胄,以文华为干戈,强中国而控四方,如周天子故事,夏君夷民,尊周礼而各有不同。

张鉊的这些设想,让符彦卿听的心潮澎湃,如同拉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至于激动的当场潸然泪下,恨不能晚生二十年,以追随圣主。

这种超越了现实物质,在精神层面的极大震撼,根本不是刘知远那老一套封官许愿所能撼动的。

所以对于刘知远打出的糖衣炮弹,符彦卿照单全收,一边虚与委蛇,一边清查符家和贝州内部的不安定因素。

等刘知远反应过来时,贝州城内与他有所勾连的人,基本都被连根拔起了,冯晖和罗善德也率军八千,来到贝州西南十余里处下寨了。

刘知远这才知道上了当,狂怒的他立刻命令河东军准备攻城,但是到了此刻,一切都已经晚了。

先是为他控制吐谷浑骑兵的同母异父弟慕容彦超来报,发现大队骑兵穿过贝州往北去的痕迹。

而且慕容彦超手下的探马,无法越过武邑到武强这一带,继续北上去查看。

河东军上下大惊,都认为是周军骑兵已经提前穿过贝州去打契丹人了,刘知远甚至都做好放弃贝州,从清河退往他掌控牢固的邢州巨鹿县一带。

但紧接着,第二个消息传来,郭威在合漳谷口大败,折损了六千多兵马。

而击败他的正是打着黄罗伞盖和镶银边三辰旗的周军主力,最少有四万之众,周军名将阎晋、张昭忠、张昭就、张昭骏等都在。

这下,本来差点想要退守巨鹿一线的河东军又平静下来了。

因为按照他们对张周武力的推算,核心的精锐,也就是五万上下。

此时合漳谷口出现了黄罗伞盖,周国名将出现了一堆,还轻松击败了郭威的两万多人,那么在合漳谷口的,肯定就是周国主力。

如果周国主力在合漳谷口,那穿过贝州而去的,就不会是主力,应该是去迟滞契丹南下的少量精骑,至多不会超过一万骑。

第二日,更加准确的信息传来,郭威在合漳谷口被击败后,无法在漳河沿岸立足。

于是命郭谨率三千精锐,火速入了滏阳固守,自己则率万余士兵,沿着漳河往上,一直退到了河东的涉县,这才稳住脚跟。

涉县位于漳河分支清漳河畔,郭威将合漳的物资转运到了涉县,于是这里就成了囤积河东军一半军需的大本营。

河东军用来控制漳河的滏阳则成为了一座孤城,涉县通往滏阳的漳水,也彻底被周军掌握。

这下就把刘知远给坑惨了,逼得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因为此时从黄河北上到幽州,就只有两条路可走,即漳水与永济渠。

滏阳是河东军卡住漳水的关键点,贝州州城清河县则是控扼永济渠的重要枢纽。

如今章滏阳被围,贝州州城清河也没拿下,以刘知远的军力,势必就只能保住一方。

王峻和苏逢吉都力劝刘知远当机立断,离开贝州清河,往西退走邢、洺二州,随后南下解滏阳之围,力保河东涉县到相州滏阳一带无忧。

因为漳水发源自河东,实际上是河东军的生命线,而贝州虽然也重要,但不过是河东军进取的必克之地。

也就是说,滏阳和漳水是河东军的生命线,贝州和永济渠则是事业线。

拿不下贝州,虽然极为被动,但也不会立刻就败亡,或许还有机会和转机。

但是没了滏阳,控制不住漳水,整个河东军的补给立刻就会成为大问题。

此时的河北,年年战乱,根本供应不起五六万大军所需,除非刘知远对相州以北,恒州以南的河北土豪下死手,用他们的钱粮来保证大军供给。

但真要那样,肯定会把这些还支持河东军的土豪推到周国那一方,那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保住滏阳,采取守势与周军拉扯,成可徐图南下,不成还能退回河东。

不过,这个正确意见到了刘知远这又卡住了,一连两日都没有决断,王峻急得不行,只能单人趁夜前往见刘知远。

王峻见刘知远的时候,时间颇晚,刘知远都准备睡下了。

王峻走上前去,拉住刘知远的袖子低声轻喝道:“大王欲陷此四万将士于死地乎?”

刘知远也没了往日的威严,任由王峻扯住袖子,无奈的坐到床边,他没有回答王峻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的说起了别的。

“自某家从行伍以来,越三十年矣,安能不知此刻危急?

但某已五十有二,腿有疾痛行不得快,若遇雷雨阴湿之天,浑身旧创痛如枪扎。

今为出兵,河东天高三尺,民怨沸腾,此刻还能有如此局面,皆因天下人都在观望,以为某有入主中原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