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些懒意的午后, 温夏倚在美人榻上,只觉困顿。
炉中沉香白烟袅袅。
白蔻与香砂在缝制戚延要的腰带, 温夏懒得插手,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门外,著文说李淑妃来访。
温夏轻抚鬓发,起身走出寝宫。
正殿中已传来李淑妃娇俏明朗的笑声。
“皇后娘娘,臣妾来给您请安了!”
温夏笑着行出:“淑妃好像很高兴。”
李淑妃身穿浅绿宫妆裙,的确一脸笑意,将手中食盒放到温夏案边, 径直坐在下方香几中,私下无人,她向来开朗。温夏也并未约束她与虞遥、德妃贤妃的礼仪规矩。
宫人打开食盒, 里头是栗子糕,温夏浅笑:“多谢淑妃记挂我爱吃这栗子糕。”
“哪里哪里, 臣妾母亲昨日进宫见臣妾,本想昨日便想给娘娘拿来, 奈何听说娘娘近日身体不适,娘娘今日可好些了?”
温夏颔首:“已无大碍,多谢淑妃。”
李淑妃每逢独自来温夏宫中,不是与温夏聊梦,便是来发呆。
她此刻托着腮,怅怅然然:“臣妾前夜饮酒入睡, 梦到了一威武将军, 他身高九尺, 就像个天人般立在满月之下, 丰姿俊朗,真是臣妾梦中情郎的模样啊。”
温夏忙抬眼示意殿中宫人下去, 只留下白蔻与香砂伺候。
李淑妃今年十六,口无遮拦,常与温夏、虞遥说起梦中情郎,每月里都能梦到四五个不同的男子。武将倒该是她的理想型,时常梦见。
温夏道:“此话今后还是少在凤翊宫提起,若皇上突然出现在我宫中,听见是大罪。”
李淑妃心虚地瞟了眼四周,安下心来:“娘娘,我不瞒你,我前夜梦见的那人就像是我真的遇见了一般!我醒来都能记得那风是凉的,拍在我脸上。还有我举了个内侍摔,内侍那声哎哟就像喊在我耳边一样!”
“可惜翌日我问锦翠,她说我怎会遇见武将,我虽喝醉酒走丢了,却还不至于跑去前庭。是被当值的宫女在后宫甬道撞见给送回来的。我想去寻那宫女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可惜锦翠都不记得是哪宫的宫女了。”
“是梦便让它过去。”温夏善意规劝,“我虽把淑妃当妹妹,但我担着皇后之职,应劝妹妹今后勿再提及这些梦,这毕竟是宫中。”
李淑妃应着,一向遵守温夏的旨意,托着腮叹气:“你说虞姐姐在宫外如何了,可有与她的情郎重叙?要是我也能像她那样被放出宫就好了,谁愿意守着皇上那个死东西!”
她说完意识到不妥,忙捂住嘴,满目讪讪朝温夏道歉。
温夏无奈,虽她也很赞成李淑妃的话,但只能尽着中宫之责让李淑妃不可再口无遮拦。
著文来道温斯立来拜见,是戚延特意让他来与她道别的。
温斯立才刚回京便又将启程去往郯城交接兵马,温夏知晓他临走前会入宫来与她道别,这几日已让宫人随时备着酒菜。
温夏笑着看向李淑妃,李淑妃很是知趣:“娘娘与兄长好聚,臣妾走了!”
温夏送别李淑妃,等在檐下。
不一会儿,著文已领着温斯立进来。
温斯立行进朝她行着君臣之礼。
温夏让大哥免礼,问:“没撞着妃嫔吧?”
著文说没有。
方才已告诉温斯立殿中有妃嫔,故而温斯立是等在另一条宫道上的,未坏这后宫规矩。
温夏望着温斯立越发粗粝硬朗的五官,眼眶湿热,心中难过,大哥都还未过几日安稳日子。
二人坐下,满桌菜肴,却谁都没有心思吃东西。
温斯立:“皇上收回郯城兵权一事,你不要去费心,别连累你。”
温夏眼眶湿热:“我也想费心,可我没有这个能力。”
“夏夏,这一日大哥料想过,昔年父亲也早就料想过,这是父亲都甘愿接受的局面。”
温夏不明白,有时候她会觉得温立璋的忠诚近乎于一种异乎寻常的执拗。
想起温斯来,温夏心中担忧:“三哥哥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温斯立面容严肃:“我已派人去乌卢找他,你放心,这趟我定把三弟救出来。”
……
温斯立离朝后,温夏的担忧更多了一份,这两日心情都不算好。
给戚延的腰带已由白蔻与香砂缝制好,温夏让她们带着,亲自去了趟清晏殿。
殿外走出几名朝臣,温夏远远回避在廊芜下,但朝臣散后才进去。
戚延慵懒恣意地靠在龙椅中,唇边噙着笑意。
温夏朝他行礼:“皇上今日有喜事?”
戚延挥手让她坐去龙椅中。温夏踟蹰了片刻,未再计较礼仪规矩,行上玉阶,被他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