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4/5页)
“决定了…”沉默了有一会的陆爻,突然大声:“我要金盆洗手。”
陆耀祖听到跟没听到一样,上回死小子说金盆洗手是五月五丢了二两三钱银子后。
盛了面回来的尺剑问:“洗完手,你指望什么养家糊口?”
陆爻看向在哄闺女的师侄:“我略通医术,可以去医馆里抓抓药给人看点小病。”
“一般人家小病可不会上医馆,搁家里熬一熬就好了。”尺剑喝了口面汤。
两眼上翻,陆爻好想死一死:“小尺子,真的,你哪哪都好。”
“我不给你养老送终。”尺剑撂下话,就往西厢走去。
“就是多长了张嘴。”陆爻发笑,看过院里几人,虽才相处短短几日,但他们每一个都鲜活得叫他羡慕,包括叔爷。不似他,表面活跃,内心却早已疲惫不堪。十五年前,他不该给自己起卦。没有起卦,就不会有后来十四年的不安,这样…许人生还多些精彩。
尺剑反驳:“我都是实事求是。”
陆爻走到青天下抬起手:“今日我陆爻于此起誓,此生不再为己起卦,若有违必遭厄运反噬。”
这个死小子!陆耀祖真想不给他留面,当众锤他一顿,都说过多少回了,别胡乱发誓,他怎么就不听?
“今天就晓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这日子…”黎上品了品,摇头:“一点意思都没。”
“说得对极。”陆爻手背到后,沉目细思起以后。
接下来的日子,黎上白天都在前院炼药。尺剑找了两个小乞丐,一文钱一只老鼠,买了快五百只鼠。
辛珊思以为够了,不想没撑到月底尺剑又开始买鼠。听风笑说,炽情的毒太厉害了。五百只鼠,除了喂了解药的二十只,其他都死了。这不禁叫她有些担心冰寜。
而此刻,已过临齐快到鹰头山的薛冰寕,在路边的食摊用过饭,给水囊灌满水正想上路,就见一行蒙人骑着高头大马,将一辆拖着一副檀木棺的马车护在中间。
赶马车的青年,她还认识,诚南王蒙曜。
蒙曜消瘦了许多,为了车上的这副黑檀木棺,他们在洛河城耽误了六天。虽迟些回京,但到底安置好了乌莹。
薛冰寕震惊,棺里装的谁?竟能让诚南王亲自为其赶车。当看到被拖拽在后的一众蒙人,她不由吞咽。那个在东来镇口杀货郎的蒙人,也在其中。
今日的他,全没了威武、嚣张,松弛的皮挂在骨架上,进气少出气多,像是随时要倒。有女子不支,脚下绊了个跟头,拖拽着她的马没有丝毫慢下。
被拖出两三丈,那女子哭求:“诚南王…王爷,求求您放过我。您都认不出乌莹,我我…怎么会认出哪个是朱碧哪个是乌莹?我也有三四年没见她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声音…虽然哑了,但薛冰寕确定脏得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就是在东来镇口说“吵”的那位。原来他们也会落到这般,不禁叫人唏嘘。回头看了眼远去的棺木,背上行囊离开食摊。
一入七月,坦州城就连着阴了三四天,又闷又热。黎久久连尿布都不乐意垫,一垫就哭。不垫,那几套衣裤又撑不住。辛珊思干脆只给她穿个小肚兜,时刻留意着她的神色。一有凝重,立马抱了去屋外。
初四傍晚终于响起闷雷,半夜来雨,凉爽了。次日尺剑大门一开,就见个小乞丐跑来:“什么事?”
小乞丐将紧抓在手的盒子奉上:“那边那个姑娘让俺送…”望向河边,“咦,人呢?”
当然是走了,尺剑接了小木盒子。昨日城里沁风楼来了新花魁,主上就猜绯色这几日会送东西来。
“你可以走了。”
小乞丐犹不放心:“那俺可就拿她给的大钱去买馒头喽?”
“别一下全给花了,明天还要过。”尺剑也丢了两个铜子给他。
接住铜子,小乞儿觍着脸问:“您这还要耗子吗?”
“要。”尺剑露笑。死了快两千只老鼠,前个终于有两只撑下来了。虽然那两只昨天还是死了,但到底多活了一日。目送小乞儿走后,他将小木盒送去风叔那。
今日小风徐徐,一点不热。辛珊思决定带她姑娘出门走走,不跑远,就在宅子周边。关了好些日子的黎久久,高兴得一路咿咿呀呀。
娘俩从后门出,在清幽的后林街溜达了会,去往河边。河里不少鸭子在戏水,一白鹅驮着两小鹅混在里头尤为显眼。
正放松时,辛珊思察觉了一道目光,扭头看向南,一眼认出站在桥上的人,辛悦儿。
如今的辛悦儿退去了珠翠,挽起了道髻,着一身素白袍,右手抱拂尘。瞧着少了两分轻浮与骄躁,多了一些矜持,只眼底比往日更阴沉了。她转身缓缓下了桥,往那对母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