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李玄胤靠到椅背上,视线落向那碗莲子羹。
许久得不到回应,应嫔眼眸轻动了下,将莲子羹盛好,汤勺调了调,放到男人面前,婉婉有仪,“皇上尝尝?”
李玄胤这才抬眼看她,轻捻着扳指,平静道:“三年前,朕从未怀疑过你,今时亦是。”
应嫔手心一抖,脸上褪去红润的血色,摇摇欲坠般,跪去了地上,“是嫔妾辜负了皇上信任。”
“嫔妾……嫔妾只是一看到陆贵人怀着皇上的孩子,就记起,当年嫔妾小产的痛楚。”她顿了顿,哽咽出声,眼睫颤颤地看向李玄胤,“皇上,嫔妾在冷宫里关了三年,才知晓,嫔妾当初有多么愚蠢!”
她眼尾泛红,这般温柔清冷的人,伤心时,如啜泪的月光,惹人怜惜,不忍拥入怀中。
应嫔从腰解下那块玉珏,轻握住男人的手掌,侧脸黯然地伏到李玄胤膝间,“嫔妾一时鬼迷心窍,嫔妾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皇上可否,给嫔妾一次机会?”
那块玉珏,是三年前他送她的生辰礼,与君王永结同心的人只能是中宫皇后,那时他宠着她,愿意给她无上的尊荣,也不介意坏了这桩规矩。
李玄胤双唇微抿,手掌中是女子无声的泪水,她以前很少会哭。他喜欢她平和温柔的模样,如今眼前啜泣的女子,让他生出陌生,甚至对这些掉下的泪水,微不可查地生出了些许厌烦。
久久的沉默,让应嫔生出了一丝慌乱,不该是这样,她轻轻抬起眸子,却从皇上眼中看不出半分的心疼。
她轻颤着眼睫,急切地想要证明,皇上待她是有藏在心底,与待旁人不同的情谊。
应嫔抿起唇,脸颊滚下泪水,垂眉低眼地伏在李玄胤怀间,轻声啜泣道:“皇上……莲子莲心,嫔妾办错了事,不求皇上待嫔妾一如当初。但皇上可不可以,再给嫔妾一个孩子……”
边说,眼底的那滴泪珠,随之掉了下来,正砸在男人的手心。
这滴泪,并未让李玄胤生出多余的怜惜。
他想到了那人,她从不会因他宠幸旁人生出嫉妒怨怼,更不会这般,哭哭啼啼地求他垂怜。
说不清为什么,在她提出要他去看别的女子时,他心底生出了一丝恼怒。
后宫嫔妾,纵使情同姐妹,有了圣宠,也不愿意拱手相让。
偏偏,她并无所谓,甚至,大方地不在乎他的去留。倒底是故作大方,还是真的不在乎。
李玄胤抿住唇,脸色愈发得冷淡,她奉他为君,所以才会极尽逢迎。在乎的是他的权势,而不是他这个人。
她无依无靠,小心翼翼并没做错任何事,所以,他在气些什么。
下意识地,李玄胤不想去深究。
他敛起眼,平静地看着怀中轻轻抽咽的女子。
大抵是宠惯了那人,才忽视了,本该雨露均沾的后宫。
良久,李玄胤抬起手腕,指腹轻柔地擦过她眼尾的红意,低下声安抚,“别哭了,朕今夜歇在朝露殿。”
“朕与你,还会有孩子的。”
……
秋意渐浓,一晃数日过去,听闻应嫔那日去了乾坤宫,后来,圣驾当夜就歇在了朝露殿。
婉芙这才发觉出不寻常,应嫔有谋害龙嗣之嫌,皇上会不清楚么?如果心知肚明,又为何给了应嫔这份体面。或许,是她低估了皇上对应嫔的旧情。应嫔倒底是有些手段,能让皇上为她破了这么多规矩,甚至可以不顾龙嗣。
她未来得及多想,这日从坤宁宫问安回来,便得知了一个信儿,宁国公夫人,刘氏,入了宫去探望江常在。
江晚吟的月份不小了,自那日太医开了药,殿中燃上安神香后,江晚吟情绪才慢慢平复下,似是意识到眼下只有腹中龙裔才靠得住,直接向坤宁宫告了假,在咸福宫安心养胎。
嫔妃入了宫,便不可轻易出去,无召也不得轻易见到家中人。刘氏这遭入宫,无非是因着江常在腹中龙裔。
婉芙支颐着凭几,眼神怔然地看向廊庑下的盛放的碧桃,娇媚红艳,最是多情。她不爱桃花,但是皇上说这花与她最为相衬,才让人栽了满园。
其实,一点都不好看。
婉芙不禁记起在外祖家时,满庭盛放的白梨,片片如雪。她幼时爱哭,也不知为何,偏爱雪白的梨花,几个舅舅哄她想尽了法子,最后才发现她的偏好,便在夜中,偷偷拿了外祖千金得来,欲赠给友人的雪梨幼苗,栽到了庭院里,哄着她说,待过些时日,就会长出大片大片亭亭如盖的雪梨。